与 酒 共 舞

　　　　　　　　　　　　　李晓春/文
　　都说烟酒不分家，我却独爱酒。对烟我有一种天然的排斥，自小到大就没想过要去学抽烟，和许多嗜烟文友聊起此事，都觉得不可思议，认为码字者怎么会不抽烟呢？
　　我喝酒乃天生，酒量是从娘肚子里带来的。
　　而对酒的喜欢，则缘于英雄情结。小时候看《水浒传》看《三国演义》，别的记忆不深，惟独对那“大碗喝酒”的英雄气概念念不忘。武松醉打蒋门神，关云长杯酒斩华雄，每每看到此，无不血脉贲张，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像那些英雄好汉一样，借酒生勇，力拔山兮气盖世。
　　我最早喝酒大致在八九岁光景，当然，具体的时间已记不太清，由因也已模糊，但喝酒后的状态却异常的清晰，宛若昨。那顿酒是父亲的奖励，大意是我帮父亲干了一些体力活，消耗了一些力气。父亲认定酒能养力，因此，破例让我喝上一杯。酒是自酿的“黄酒”，后劲甚大，父亲喝上一杯后，被人叫出去办事，留我独对一壶温酒。头一杯酒，应是一饮而尽，酒温温的，喝进肚里热热的，象着了火，极是舒坦，第二杯酒也应是一饮而尽，随火腾起的是舌尖上的甜润。其实，这份甜润是一种假象，是一种醉兆。这份甜润麻痹着我的意识，剌激着我的兴奋神经，二杯酒入肚，我整个人就虚虚地飘了起来。第三杯，第四杯，一杯接一杯，直把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据父亲事后说，他回来后完全傻住了，那一壶酒有二斤，满满十二杯，全被我一滴不留喝了。而那一次我尽管醉了，却没有吐，这让父亲咋舌不已。翌日酒醒，父亲倒没有过多地责怪，笑骂我是个“天生的酒鬼”！ 　　自此后，整个童年、少年，酒一直陪伴着我成长，酒量也渐大。当然，像头一回那样喝酒，在成人前再也没有过了，但我也一喝成名，能喝酒，成了所有亲戚朋友的共识，逢年过节走亲，他们总会在我面前放上酒杯，让我喝上一二杯。而与我增长的酒量恰恰相反，我少儿时的那份英雄情结倒随着年龄的虚长渐渐淡薄了。这一方面可能是我的身上压根儿没有成为英雄的基因，抑或是我成长的时代和环境缺少产生英雄的土壤。
　　但毋庸置疑，酒贯穿于我漫长的整个人生之途。
　　刚工作那阵子，物质生活匮乏，精神文化枯燥，喝酒自然成了我和大多数工友充实生活，娱乐的一种主要方式。捱到月底发了奖金，奖金的数额少得可怜，三五要好的工友就会把奖金凑合到一块，到小酒馆嘬一顿。菜不求多，三五碟足矣，酒自然不可吝啬，于是，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青涩的岁月里，总有那么一些日子里浑浑噩噩，醉得晕乎乎地不分天南地北找不到回家的路，但那时每个人嘴都特硬，舌头大了，说话说不清楚也不肯认输承认自己喝醉。当时，有一个颇流行的验醉的土法子：看一个人醉否？不管他吐没吐，让他走一直线，每每都会走得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如蛇行，自然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笑话一，有回工友们相约去家在农村的小A家喝酒，酒过三巡，不见了小B，遍寻无果，正懊恼间，忽闻院墙猪圈处传来划拳声，循声看去，啼笑皆非——猪圈内一肥猪正在“呼呼”（5、5）酣睡，小B则坐猪圈前，冲着大肥猪伸着手指，嘴里嚷嚷有声：“六六顺┅┅”
　　笑话二，小D醉酒回家，半夜内急起来小解，晕头转向不知卫生间门在哪？摸到大衣柜门，误以为是卫生间门，拉开门，掏出家伙“噔噔”一阵急射。大衣柜内放着被褥。第二天早晨，小D的老婆边晒被子边骂，酒醒了不明就里的小D还以为老婆在骂儿子尿床，万万没想到是自己酒后的杰作┅┅　　　　也不乏因酒精作用争强好胜的，我也不例外。常有喝着喝着话不投机与人冲动拚酒——两人面向面而立，脸红脖子粗，像俩斗鸡，眼睛咄咄逼人。　　“怎么喝？”
　　“随你！”
　　冲着老板娘一挥手，“来二瓶老白干！”
　　　　抓起一瓶，咬掉瓶盖，二话不说，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常有对喝者喝至半瓶颓然倒地，人事不知。赢了的我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挣扎回家，瘫倒在床，半夜，翻江倒海吐得满床都是，酒臭绕梁三日不绝！害得老妈一听说我出去应酬吃饭，就提心吊胆。　　　　少不更事因酒而闹出的荒唐糊涂事自是不在少数，大都成为后来朋友相聚时的谈资笑料。成家后，这样的酒事日趋减少，但喝醉酒，见人喝醉或者因喝酒而发生一些记忆深刻的事也不少，现录几起。　　　　其一，某年某月某日，我所在单位要设立困难职工救助基金，我随领导去某企业募捐，领导为女性。企业老总设宴招待，席间，说起募捐一事，企业老总拿起白酒“咣咣”倒满一杯，对领导说，一杯五万。领导面呈难色，她平时滴酒不沾。我自告奋勇，说二杯五万。企业老总不屑一顾，眼光咬住领导不放。怎么样？不喝免谈！我寻思，领导肯定会知难而退，毕竟，募捐不是她的私事。不料，领导居然“忽”地端起酒杯。“说话算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喝几杯，钱立马打你账户。”“数好了！”领导话音刚落，一杯白酒下肚。“倒！”一、二、三、四，领导一口气干掉六杯。六杯高度白酒。30万救助款。领导大醉一场，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其二，具体哪年已记不清了。反正是一个深夜，我和一朋友吃好夜宵回家，当时，我喝了4瓶啤酒，微醺。路过一广场时，见三个小混混棍打一外地人。当时，那外地人已满脸是血，倒地不起，小混混们还不肯罢休。围观者甚众，其中不乏治安人员，却无一人劝阻。眼见要出人命，我因酒精作用而侠气顿生，不顾朋友拉阻，挺身上前，大喝一声，“住手！”小混混见有人出头，持棍上前，威吓我。我临危不惧，正气凛然。此时，也有心怀正义者站我身后为后援。小混混们见我们人多势众而悻然作罢。　　其三，属酒后英雄救美。一天，和几个朋友在酒店小聚，酒后如厕，途经一包厢，门口有一妙龄红装女孩，哭啼啼拽我衣角低声求援，让我帮助她们脱身，说有几个男的想把她们灌醉，里边还有个小姐妹好话说尽也无法出来。如在平时，我可能会对这事不问不管，因为，我对那些为了名或利去陪人喝酒的姑娘一点都瞧不上，认为是活该。今天不然，几杯酒入肚，酒胆上扬，我二话没说，推门就冲进去。只见二男架着一姑娘，正欲强行灌酒，当中坐着一个，乃市里某局的领导，实权人物，唤风呼雨的开罪不得。我一见，心里着慌，也有些悔意，觉得不该趟这趟浑水。开弓没有回头箭，倒也急中生智，冲那姑娘劈头就骂“你还不快下去，你老爸在外面找你！”那二个男的见我黑沉着脸，误以为我是她的什么亲戚，有些恼怒尴尬地放开了她┅┅
　　喜欢酒，还因为感恩。
　　我曾在拙文《造屋记》记述过我家造房的艰难，至今想起，造房之难，难于上青天的窘况，仍让我眼圈湿润不已——市政府下文同意建造的房子，却因所属之地村支书的百般阻挠，搁置整整三年之久，那三年，真是不堪回首，日子过得黑暗，我们求爷爷告奶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直至一日，春风至，乌云散，喜讯至。村支书因受贿而锒铛入狱，于是，一切阻挠消散殆尽。而我们最大的恩人，乃酒——，原来，某一日，村支书与人欢饮，酒后失言，说某人为了某事送了他几万元好处费，被人告之，检察机关立案侦查一查，村支书是个大贪官，法办了。　　　　近知天命之年了，我争强好胜之心渐淡，身体也渐渐不胜酒力，常常酒喝过量就浑身不适，家人劝我戒酒。我笑而拒之。酒，是我挚友，情人。此生不舍得分开，也分割不开——酒已渗入我的骨髓，注入我的血液，和我溶合为一。
　　不过，心里对酒也有了新的定位：不惑之年之前，酒是我的情人，干柴烈火，激情澎湃；知天命之年后，酒是我的挚友，温和、恬静。酒，每天要喝点忌过量。
　　此生与酒共舞，无悔！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瘦棠寒蝉 于 2012-11-1 09:0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