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到底爱不爱我
武志强

　　二十年前，一个夏日的夜晚，外面下着些雨，我去探望她，分别的时候，站在楼梯上的她突然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突兀的一问，让我有些迷茫、慌乱，停住了已经走下一段楼梯的脚步，抬头再看她的时候，就须要仰望。
　　我记得那夜的灯火，楼梯间的阴影，和她有些朦胧的面庞。听着外面的雨声，抬头望着她，我却说不出自己到底爱不爱她。
　　“到底”一词是个很认真的词，我在迟疑间，在内心里一遍遍的追问着自己，我到底爱不爱她，我到底能不能爱她，我到底有没有能力爱她。这些疑问的谜团在我心底里缠绕着，扩散着。
　　我是回答不出，看着年青的穿着红色短裙的她，看着她的面庞和追问的眼神，我承认我是回答不出。我只是嗫嚅着，低声说：“也许吧，也许﹒﹒﹒﹒﹒﹒爱。”
　　我回答的很不干脆，很不有力，很不坚定，她大约也听出了我的语气，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说：“外面下雨，路上骑车当心点。”
　　我答应着，有些跌跌撞撞的下了楼梯。骑车在外面的风雨中，一路上还在想，她既然这样问，说明她爱我，她爱我吗？我又不能肯定她就爱我。我爱她吗？我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她只是问我：“你爱我吗？”没有了“到底”一词，我可能就会说爱。一旦加上了“到底”，我就有些心虚，说爱的时候就有些作假，其实也不能说是作假，只是自己都不能确定，我到底爱不爱她。
　　我是一个软弱的男人，一个没有能力的男人，而爱一个女人就意味着要对她负责到底，对她倾心到底，意味着到底对她已经没有了距离，而她也能接纳和宽容我的眼泪。在我哭泣的时候她不抱怨我。更重要的是当我要把头靠在她的胸脯是取一点温暖的时候，她的手不会推开我。她能做到这些吗？她要的是一个有力的男人，一个成功的有事业的男人，而这些我都没有。她筹划着未来的锦绣生活，而这些却没有能力去实现。万不得已，她愿意和我过一种贫困的生活吗？我可能无力给她所要的幸福，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吗？就像所有那些弃男人而去的女人一样。
　　我这些心头的疑问更多，这些疑问都还没有答案，至少直觉上都没有把握，心里没底，所以当她突然追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时，我是回答不出的。我到底爱不爱她呢，我都不知道。
　　说爱一个人容易，说到底爱一个人就难了，你能说出嘴的未必就能过了自己的心坎。如果有一个人面对这样一句追问，他脱口就能说爱，那姑娘你就要当心了，就要有所警惕了，因为那一个爱字里可能就包含了欺骗的成分。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后来还是分手了，我记得她当时的眼泪和我自己的无奈。真心祝愿她现在能过得幸福。

武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