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首歌中聆听青花瓷的心跳

按理说，对歌声传达的情感缺乏投入的倾听、触摸和感动了。人生俗世，难以免除外界的撞击，那纷繁杂乱的琐事，人与人的形同陌路，心与心的冷漠加剧，是诸多不可抗拒的困扰。为了获取优越的生存，人们肩头担负的重压愈来愈重，太多心思和力量倾入生计，与精神有关的事情日渐疏离，就像听歌这样的闲情逸趣，似乎没有安栖的空间，更不可能在歌声的旋律中读出美妙、宽广和深邃的境界。

然而，我是个感情细腻、做事细心、待人真诚、内心善良的人，偶尔获得的歌声催眠时刻，却被歌声蕴含的优美意境、歌词的指向，以及与此相关的故事深深触动，进而在歌声倾诉的喜悲间、情节的凄婉与舒畅间、结局的惨败或夙愿达成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可谓心绪随着音符起伏、飞越、转变，一如置身歌声牵引的潮水，与它融为一体，直至歌声戛然而止，还无法从悲喜的磁场中逃脱。这样的情景，可以俯首即拾。

就像周杰伦的《青花瓷》，仅是歌曲海洋中的一粒水。可是，这滴小小的水，却在灵魂间幻化出另一个辽阔。在这个心灵的海洋上，阳光金色的光线自由倾泻，月光的银色细细挥洒，而波浪与波浪互相偎依的海面上，泅渡与荡漾的是思想在灵魂的疆场上赶制的扁舟。只是，这首歌的旋律在启程、过往与停歇间，无人掌舵与摆渡的扁舟承载着思念，借助心灵的翅膀驰骋、翱翔及至传递。而歌词表达的情韵外，隐含在器乐与手指里的，是现实无法找到、获得和拥抱的历程。从一首歌中，读到旋律、情感，还有喜悦、动容、豪迈，以及许多难以言表的，却是时刻渴望记取的果核。

于是，《青花瓷》的凄婉与悠扬在耳畔萦绕——“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古筝撩拨，牙板清脆，琵琶淙淙，在指尖流淌的音符，如蒙蒙细雨骤然挥洒，江南古镇的街巷沉浸在淡淡的离愁别绪里，身穿长裙的古典女子，手撑一把如梅艳红的油纸伞，清冷的木屐敲打出石板路的冰凉心跳，而碧波荡漾的河面之上的桥边，失魂落魄的举子浑身湿透却浑然不觉，翘首而望不见意中人的背影，而桥下的驳船上空留纷乱的寥落……这在古典意境中层不穷的爱情，依然在青花瓷的画面中一次次演绎凄美的姻缘。在纯粹、干净的洁白瓷釉上，爱情的美丽一再呈现。尽管已无法寻觅、复原和再造，但定格成了一个朝代爱的缩影。而周杰伦的《青花瓷》，歌词传达的情感密码中，破译出的是潜藏在青花瓷背后的故事，而瓷器本身的特征、情状以及拥有的价值却被隐匿、剔除，唯留情感的波澜在光滑而纯洁的瓷器上光芒亘久，弹拨更多人心灵中被尘埃遮蔽的印记。谁能否认，周杰伦传唱的是被青花瓷更让人刻骨铭心的一种记忆。起初，从青花瓷的画技入手，手握毛笔的勾勒，描绘如美人娇艳的牡丹，撩起遮掩心事的窗帘，心绪的激动致使暂时搁笔，悬念骤然升腾如潮。而牡丹之后，嫣然含笑的仕女美艳逼人，却在去不到的地方脉脉含情，爱慕顿生却无法追随，徒生出众多的惦记、无奈。此时，唯有幻化身形，抵达烟雨江南的画境，在袅袅炊烟的江畔等候，笔墨流淌的诗韵和画境，就当是为和你相遇做的伏笔，既使月色洗白了思念，结局却像水晕一样难以预料，而虔诚的等待还在继续，依然渴盼你眼带笑意，出现在望眼欲穿的桥头。可是，绝世的爱情终要经历穿越火焰般的磨砺，尽管在夜色升起的时刻你悄然隐身离去，等待仍然不会就此终止，这份真爱没有美好的结局，成了一种结痂而难疗的心疾。可是，“芭蕉帘外雨声急,青花瓷里容颜旧。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老去的只是我自己，而你的美丽永远定格青花瓷里。这也是在无法获得后，找到的珍藏一份奇缘的最佳方式。于是，青花瓷拥有更加丰富的历程和凄美。 虽然，对青花瓷几近一无所知，但周杰伦的传唱让我记住了这种有缘无分的故事。自然，这该感谢他提供的让我们在歌的旋律中一次次演绎这种相遇的机缘。假使在烟雨蒙蒙的江南雨巷，落魄街头的举子不是别人，而是人世轮回的前朝的我，故事的结局又会是怎样呢？这且可以搁置不究，但牵引出奇缘的青花瓷，却躲藏在了历史沧桑遍布的册页中。她真正的美，却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遗憾的是，我非在青花瓷的江南安居，也没有生在青花瓷繁盛的那个年代，遇见青花瓷就成了难以逾越的沟渠。好在有书籍可以查找，有网络图片可以欣赏，尚可以弥补对青花瓷不遇的遗憾、失落和无奈。
因了这份痴情，对青花瓷多了留意、关注和偏爱。这种白地青花的瓷器，用含氧化钴的钴矿为原料，在陶瓷坯体上描绘纹饰，再罩上一层透明釉，经高温还原焰一次烧成。钴料烧成后呈蓝色，着色力强，发色鲜艳，烧成率高，呈色稳定。青花瓷始自唐代，成熟于元代，明代成为瓷器主流，康熙时发展到鼎峰。画法早期单线平涂为主，气势粗犷；中期勾勒、渲染、皴法等并用，绘画精细。纹饰题材多样，有山水人物、龙凤花鸟、鱼虫走兽、诗文博古等。器型除日用器外，观赏瓷增多，典型器有盖罐、凤尾尊、花觚、象腿瓶、笔筒等。古代青花瓷，绘画装饰清秀素雅，瓷器底部的文字，图案款识种类繁多，各个时期的款识均有鲜明特征。根据款识的形式、种类主要可分纪年款、吉言款、堂名款、赞颂款和纹饰款五大类，依据朝代有唐青花、宋青花、元青花、明清青花。成熟的青花瓷出现在元代景德镇。无需讳言，青花瓷该是潜藏诸多密码的古代女子，需要我去了解、认知、探求。其实，面对青花瓷，只要目光专注，心灵纯净，就能解读到彩釉和画面所包含的美丽故事，也能触摸到青花瓷中每一个古典爱情的凄美，更能感触到瓷器中每一个细小的微粒强劲的脉搏和为思念为心爱的人时刻激越的心跳……
琵琶再次响起，不是歌声激荡心灵，而是这种萦绕心际的音律在回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芭蕉帘外雨声急，青花瓷里容颜旧。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歌声一遍遍浸淋在心空，我不忍打断这份爱情的奇缘。在歌声消隐在夜幕中时，等在烟波浩渺里的人，不仅是周杰伦，不是真诚在胸的你，或者永远不是在怀想里期盼的我，都在青花瓷的釉彩之内彻夜失眠。其实，心中揣着爱的人，就是等待心爱的人在需要出现的时刻出现的那种心跳，亘久徘徊，不曾越过月光堆叠的时光的峡谷…… （2011年7月18 日修改）
[ 本帖最后由 刘彦林 于 2011-7-20 11:1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