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倾碧叶之上(外一篇)
2021-12-26叙事散文冷晰子
千倾碧叶之上我的坚硬和脊背一起生长,风雨之中,笔直挺立。我的敏感,挂在眼角,与眉梢一起跳动。我的尖锐,抿在嘴边,和牙齿一起紧闭。这是从青春年少的玉米地里走出来之后,我的素描。不是水彩,不是油画,只是素描,黑白的色,浸染了岁月给予的旧色,或者……
千倾碧叶之上 |
我的坚硬和脊背一起生长,风雨之中,笔直挺立。我的敏感,挂在眼角,与眉梢一起跳动。我的尖锐,抿在嘴边,和牙齿一起紧闭。 这是从青春年少的玉米地里走出来之后,我的素描。不是水彩,不是油画,只是素描,黑白的色,浸染了岁月给予的旧色,或者,还有微凉的烟一样飘渺的淡青。 冷静与沉默,成为生命的左右手,将荆棘和粉色的野蔷薇,远远地抛在身后。用目光的利刃,毫不留情地砍断它们可能与我的交汇,可能划破我的脚踝或者裸露的手臂的每一根不肯驯服的枝桠。 这样的我,让自己觉得可怕,还有深夜里无处言说的荒凉。谁能透过黑夜看到黎明?当所有的敏感与尖锐,在身体与灵魂栖息的周围,栽满每一片叶子底下都生长着针一样尖利野刺的荆棘。 梦境中流星一样滑落的一抹柔软,低低地,对这个世界和周遭的人事,说着抱歉。 这让我觉得颓废和无能为力。多半的时候,都紧闭嘴唇,不让自己的尖锐,从唇边溜出来,一不小心,刺伤了谁,让我,成为过失伤人的罪人。但我知道,我的尖锐,其实已经挂在脸上,即便,眼帘低垂,唇角微扬。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对这个世界,无声地说了千万遍。还有,试图接近我的人。 爱,早已经退成沧海桑田。 我的语言词典里,爱,这个词汇,已经是昔日的长亭短亭。即便,有人跟我说起爱,我也只是淡淡一笑。 走过青春年少之后,还有爱吗?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爱,古街旧巷,素色短衫,青布长裙,清水出芙蓉的爱,没有私心,亦无杂念。简单到你的眼里只有我,我的心中,只你生存。 不用辩白。不用。何必辩白。眼里的世界,清清明明。 还有谁,肯为你说的“要”字,不假思索地答:“只要你喜欢。”还有谁,肯为你一句玩笑话“想要天上的星星与月亮”一本正经地去爬树,或者,拉你到池塘边小河里?还有谁,肯陪着你孩子一样玩儿“锤子、剪刀、布。”还有谁,肯让你在灯光下,依在怀中,看没完没了的韩剧?还有谁,肯将你不小心划破的手指,含在嘴里?还有谁,肯为你一星半点的发烧感冒,紧张到夜不能寐,一天晚上爬起来N次,用唇亲吻你的额头,触摸体温?还有谁,肯为你稀奇古怪的念头,和你一起,搭一个积木的童话小屋?还有谁,肯为你手上一个自小遗留的小小伤痕,心疼地掉眼泪?还有谁,肯把你童年未曾经历的快乐,一样一样的放在你手心?还有谁,肯耐心地用十年的时间,等你长大?还有谁,肯为你写的莲花一样纯洁的句子,还一个温暖的笑容? 张爱玲说:我们回不去了。那个一个何等聪明睿智的女子,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连风流才子胡兰成都惊到感叹。 回不去了,还有爱情吗?蓝天朗日、和风疏影下的清水静波青茎碧叶开出的一朵洁白的莲。 张爱玲还有一句经典的爱情名言:“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用钱的程度,都是严格的考验。 ”是吧,即便,清绝高贵的张爱玲,并不用靠男人的钱来过活,可她依然为他给她的一点钱,乐滋滋喜躬躬的去做了一件夹袄。能够毫不羞赫地问一个人,要零花钱,那个人,却是你最信任的人呐,不是千金一掷,只是,一些可以让你安心安然随时伸手的小小心愿。你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你那点接近于撒娇的想法落了空,他一定不会让你那些小小的伎俩无处安放;他一定,一定热切地希望着你,能将他的所有,据为你物。他那么宠溺地,宽容地,任由你的刁钻古怪在他面前,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不用一纸婚书,不用。不用海誓山盟,不用。一个眼神就够了,一次牵手就够了。一个拥抱就够了,一次亲吻,就够了,一抹微笑就够了。 条件为零,假设为零。如果为零,因为所以为零。 只有爱,在蓝天下,被阳光轻轻捧着,温温软软地给你织一件五彩的衣。让你慵懒而舒适,使你快乐而无比幸福。风儿微微地荡着,爬山虎热烈地绿着,茉莉花羞涩地开着,栀子花暖暖地香着。“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语言。”爱就是不会说话也不用说话,它只是一件朗日疏月织成的衣服,用柔情缝制的纽扣,穿在相爱的人身上。千倾碧叶之上,那朵莲花,就自然而然地开了,温柔一低首的不胜娇羞。 而,那个人,可以拥有你的四季,可以慢慢地与你共有晨昏,看你,从蓓蕾初生,到含苞待放,再到绝美荼靡,直至,色淡茎枯,凋落尘泥,他温柔的目光,始终追随,不离不弃。 |
岁月音响里那一曲咿呀的歌 |
晚间,读《周作人散文》,看到里面的一副插图。黑白的。四合院,格子窗,小台阶,窄走廊,院子里,几棵枝桠繁茂的树。凝眸半晌,如许年暗里的念想,浮出水面。 钢筋水泥的楼房,从来都勾引不起我的兴趣,不过是而今栖身的必需。尤其西北这座城市,想有木质轩窗的四合院,那简直是梦想。不过,小院文化,倒是不稀缺。现今居住的小区对面,尚存着一片平房,也有二节小楼。独门独院。不过现在的平房里居住的已经少有房子本来的主人,都是一些外地于城市淘金的人。虽依旧独门独院,却已没了清净的味道,一个院子里,至少也住了三、四家人。多少间屋子就是多少户人家。大一点的院子里,住个七、八户人家也不是稀奇事。共用一根水管,共使一间厕所。甚至,有的院子里连厕所都没有,要到不算近的公厕。因为住的人家多,大人骂,孩子吵是家常便饭。一到饭点,院子里的水管旁边可就热闹了,排队拎水,大桶挨着小桶。 记得初到宁夏,也在这样的院子里小住过半年多,因为租金便宜。我很少与邻居闲聊说话。偶尔对面遇见,顶多一笑点头。并非不屑,而是,生性不喜言语。何况,租住在这里的人,多半在城市中做苦力的多,实在不知道交流什么。麻将我不会,扑克我不玩,没兴趣,也没时间,家长里短更不擅长,又天南海北,语言上多少有些障碍。所以,总是一下班回来就关进门内成一统,看我自己的书,听我自己的流行音乐,偶尔写点小日志。也不和邻居争抢水龙头,等他们用完了,水龙头边没人了,我才拎了水桶出去,接上满满一桶水,在小屋里洗点什么。 这样的小院,钢筋水泥的冰冷和条件太差不说,人太杂,且流动性特别强,今天早上这家搬走了,下午就住进来一户新人家。刚刚和一邻居稍稍熟悉了些,晚上下班回来,说不定屋子里就换了人。也少梧桐的“一叶之秋”,更无修篁的清幽。且让人永也不忘“客居”这两个字。这万万不是我念想的四合院。 我念想的四合院,每一间房,一定要是木制的,漆着红漆,因年代的久远,木质的房梁和板壁略呈斑驳,布满岁月的刻痕,有陈年的香,在房梁与板壁上萦绕。一色的木格子窗。院子里,有叶子阔大的梧桐或者枝桠繁茂开花的果木,最好有一株夹竹桃,白色或者红色的花朵我并不介意,我只是介意四季春秋的分明。四季与春秋,因了这些树,各显本色。而不是,光秃秃一个院子,连四季都无物预报。 当然,这些都是外部结构,可多可少,可增可减。但,四合院里的人,一定要是多年的老邻居,祖辈的居住更好。谁家的男人什么脾气,谁家的女人勤快,谁家的女人爱叨叨,谁家的孩子有出息,院里的人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家家都挂着一个碎花的门帘。一掀门帘就到了屋内。谁站在门外招呼里屋的人,里屋的人不用掀开门帘听声就知道谁来了,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院里的谁回来了,听自行车铃声,就知道谁家上学的娃娃进了院.谁家炒菜,隔帘闻香,就知道炒的是青是红。 你看,东屋的胖子媳妇,握了一把青菜回来,和北屋的大婶打着招呼,西屋的老王,拎回一条大鲤鱼,哈哈地笑着,一撩帘子,跨进屋里。不一会儿,油盐柴米的香,就从东屋和西屋率先飘了出来,飘了满院子。 …….. 想到这里,自己先笑了。这不是纯粹的小市民吗?可我的骨子里就喜欢这样的小市民。不用远大的理想,也不担忧伊拉克的战争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对“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古语深信不疑。 其实,如上的四合院,也并非完全我念想中的四合院。木制的门窗梁柱,没错,枝桠繁茂的果木没错,修竹成阴也没错,最好有株夹竹桃或者梧桐树,也没错。或许,比小市民生活多一点点盼望的,是小院里,有个读书藏书的先生。是不是周作人没关系。只要书多识广。 正好,随了我喜书的嗜好。偶尔,能借些书来读,不懂处,亦有地方请教。 再笑。做梦罢。 这一辈子,注定了的钢筋水泥。高处巢穴,飞鸟一样挂在半空。念想中的四合院,也就幻想幻想。幻想是一个四合院中的平凡女子,流水的日子里,每天,都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和一个人,手牵手地将菜市场上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买回家,浴着夕阳,招招摇摇地穿过一条青石板的小巷,进到院里,轻轻撩开一帘碎花的风月,拧开岁月的音响,咿呀成歌。 [ 本帖最后由 冷晰子 于 2011-3-14 10:53 编辑 ] 很赞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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