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月季(修改稿)
2021-12-26抒情散文碣石清风
文/碣石清风校园内迎着校门有一座圆型大花坛,里面栽种着各种大花香水月季,眼下正是盛花期,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绿色的,橙色的,蓝色的,碗口大的花朵密集玉立争相怒放,姿态高雅,气味芳香,整个花坛五彩缤纷很绚烂。我独自站在花坛前,背着……
文/碣石清风
校园内迎着校门有一座圆型大花坛,里面栽种着各种大花香水月季,眼下正是盛花期,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绿色的,橙色的,蓝色的,碗口大的花朵密集玉立争相怒放,姿态高雅,气味芳香,整个花坛五彩缤纷很绚烂。
我独自站在花坛前,背着手歪着头观赏着大朵香水月季,每天我都常常这样看着,并百看不厌。有时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会逐渐模糊起来,那大朵的花就会变成了高凌燕的脸庞,那玉立的茎杆就会变成了高凌燕的身躯,我也一下子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亭亭玉立的高凌燕容颜俊俏,端庄秀丽,举止稳重,不苟言笑,年长的喜欢她,同龄人敬重她。我跟她坐对桌。我们虽然对面坐着,却很少闲谈,从来不谈私事,也很少对视。高凌燕的腿很长,常常是伸着双腿伏案写教案,我呢,从来不敢伸腿,有一次曾经开玩笑地警告过她,“你的腿最好别过界。”她听了立即把腿缩回去,不好意思地脸红一笑,可是,没过几天她把腿又伸过来了,她说伸着腿舒服,曲着腿太累了。我说,你是舒服了,我却累了。又一想,哪让人家是女士呢,好吧,那我就曲着腿吧,我不再警告,高凌燕便经常越界侵占我的地盘。我也只能让着她,当她踩着我脚的时候,心里每每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舒服还是别扭?说不好,反正很复杂,那感觉很异样,其实我对她有了好感。那年,学校搞绿化,栽树种花,我同她却有了矛盾,她主张栽花,栽月季花;我主张种树,种丁香树。我很固执,她也不让步,最后领导却拍板支持了她。我对此嗤之以鼻,认为领导偏向女性。花坛里,如期栽上了大花香水月季。为此,我们别扭了小半月,谁也不理谁。那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脚又踩到了我的脚,我找茬来了机会,便借题发挥说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把脚拿开!”
她不好意思地把脚缩回去,脸红一笑,有些委屈地小声说:“这也算欺负?,说话这么难听!一点儿风度都没有,什么男士?”噘着嘴扭过脸去。
我憋着半月的气,一下子喷放了出来,“侵占别人的地盘,踩着别人的脚,还不让说话,你霸道不霸道?”
她听了却“扑哧”一声笑了。不认可也不辩解。
“你笑什么?”我越发气愤地问道。
“你还管得着人家笑?”停了一会儿,突然她又发问“到底谁霸道?”
我心中有话,不吐不快,就说:“就说栽花种树那事,为什么偏要依着你?还把领导搬来,还说不霸道?”
她一时无话,抬不起头,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表情很难琢磨,最后愧疚地说道:“其实那事是怪我,不过,我若说出隐情,你就不会生气了。”
“什么隐情?”
“不告诉你。”她脸上飞红且有些调皮地说“人家隐私你也想知道?”
既然是隐私,那还问什么?我小声嘀咕了一句:“种个花草还能有什么隐私?”
隔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瞅着我,“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私,就是一段隐情,想听吗?”
我心里话,当然。就点了点头。
她稍一沉思,有些迟疑地说了起来,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泪水涌出来,她的脸都有些变形。
原来,她有个男朋友,也是教师,特别喜欢月季花,更爱孩子们,他把学生们比做月季花,他说要让学校盛开月季花。学校绿化活动中,他主张栽花,栽月季花,却遭到主任的反对,主任主张种树,种丁香树。主任反对的理由,说种树方便,不怎么管理就能成材,她的男友力争种花,理由是,花朵象征孩子们,他并且要求由他负责栽培管理花坛。一时争执不下,最后校长拍板,校长语重心长地说:“栽树也好种树也罢,都需要精心栽培管理,就像我们教育学生一样,付出我们全部的心血才能使孩子们茁壮成长,才能使孩子们成才。我们干什么都不能找捷径。我同意栽月季花。”那天,她陪男友同去花圃买月季花苗。回来路上,他们憧憬着学校花坛盛开月季花的美丽景象。正骑车前行中,高凌燕突然一声大喊:“啊,不好!”这时路中央有两个小女孩在拾一个滚动的皮球,迎面快速驶来一辆轿车。她男友也“啊”了一声,随着跳下车,以百米冲刺速度飞向路中央,两个小女孩救下来了,他却遇难了。他倒在血泊中,血染小女孩,血染月季花苗,血染她高凌燕……
追悼会上,她泪水洗面,久久地站在亡友的灵前,握拳发誓:“放心吧,一路走好,你的遗志我继承!”
听了高凌燕的隐情后,我的心灵震颤了,久久地沉思着,我坐立不安了。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她,不应该对她有那样的误解。冰释前嫌后,我们的工作配合得十分默契,后来,高凌燕结婚从北方调到了南方工作。
她走了,学校的这块月季花坛就自然由我管理了,一年又一年,月季花越长越茂盛,花香越来越浓。
她走了,我感到空前的失落,在同事们面前,我掩饰着自己的失魂落魄。坐在对面的人换了好几个,从来没有人越界,再也没有人踩我的脚,说也怪,这之后我很怀念那段被踩的的日子,那种异常的感觉久久地撕咬着我的心,这感觉没办法对外人讲,也不敢对外人诉说,成了我心中的隐情。
高凌燕走了,音信皆无,连个电话都没有。害得我空思念…… 一晃就是十几年,我的头发都见白了,女儿都上初中了,我还是不忘对她的牵挂,默默地为她祈祷幸福平安。我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这样念念不忘?是婚外情还是心灵感应呢?
昨天听说她回来了,我高兴极了,我知道她一定会回校看看,看看她的月季花,看看大家,看看我这个曾被她踩过脚的对桌。
今天,我去局里开会,不巧,她回校看月季花,看望同事们,没有看到我,同事们说,她好像很失望。
这么说,她还是依然关心我,我的心一阵滚热后又一阵隐痛……一阵摩托的引擎声传过来又戛然而止,一个穿运动服的小伙子走近我,彬彬有礼地问道:“您好,请问冷老师在校吗?”
我并不认识这个小伙子,忙说:“我就是。”
小伙子显得很高兴,说了句“这么巧?”就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高凌燕的弟弟,姐姐让我转告你,她因急事回南方,坐中午一点的车回去,她说想见见您。您有时间吗?”
我不加思考地说,“告诉你姐,我准时倒车站。”送走了小伙子,我顺着月季花坛踱步沉思:这些年她都在干什么?应该问问她弟弟才是呀,怎么就忽略了?想见见我,说明她还不是冷血。时间是挺紧的,那也必须看看她,重温一下当年被她踩脚的感觉,这怎么可能呢?握个手总可以吧?从来没握过呢,这次一定要握一下她的手,把自己多年思念与牵挂她的隐情传递给她……
我准时到车站见高凌燕。没有寒暄,没有客套,我们只是握着手,久久地握着。高凌燕变化很大,眼角上爬满了鱼尾纹,但依然那么沉稳,那么端庄……
我很想把自己思念她的隐情告诉给她,但我没有,而是言不由衷的这样问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个电话都没有?”眼睛里满是困惑,当然更多的是哀怨。
高凌艳听后,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又是一段隐情啊!”没有等她说下去,火车呼啸着进站了。
高凌燕走了,带着没来得及说的隐情走了。我愣愣地站在站台上,沉思着,不知道自己的隐情传递给她没有?她又有什么隐情呢?
我想着想着突然恍然大悟,自己没必要向她传递隐情啊,更没有必要了解她心中的隐情。因为,隐情总归是美好的,那么,还是让这份美好长留心中吧!
高凌燕匆匆走了,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我的心一阵冰冷后又滚过一股热浪。
还好,学校花坛里的香水月季正在盛开。香水月季也将会成为我永久的记忆。
(2980字)
2011,12,5修改。
[ 本帖最后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12-9 07: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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