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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雪中的铁轨

2021-12-26抒情散文李会和
雪中的铁轨雪后的原野,绝美,只消在雪野里站那么一小会儿,心一定会被轻飏的寒风扯到半空,飞舞成一片雪花,瞬间融入澄澈,轻若无物。寥远、洁净,把天地铺展开来,氤氲成静谧,无限透明。列车,撩动着静谧,匆匆而过,车头吐出的白雾,漫过林梢,雪雾般迷离……
  雪中的铁轨
  雪后的原野,绝美,只消在雪野里站那么一小会儿,心一定会被轻飏的寒风扯到半空,飞舞成一片雪花,瞬间融入澄澈,轻若无物。寥远、洁净,把天地铺展开来,氤氲成静谧,无限透明。
  列车,撩动着静谧,匆匆而过,车头吐出的白雾,漫过林梢,雪雾般迷离,铿锵和柔弱,把静谧无限放大。
  心中有了到铁轨上走走的念头,踏开积雪,顺着漫坡,跌跌撞撞爬到了平卧在静谧中的铁轨上。
  二十五年前,铁轨第一次进入我的视野。
  从家乡到博山的路不是很远,却要先乘汽车到益都(现在的青州),再在那里乘火车。
  第一次出远门,母亲不放心,坚持要送我到益都。到博山求学的喜悦,把贫瘠困苦的心灵变得阳光,一路之上,眼中的所有都美妙起来。多年之后,那些美妙在心中早已不知所踪,一次次刻意把心底的沉淀翻起,而所有的一切,包括母亲当时的样子,也无法找到半丝影子,那张底片,就这样被岁月曝光了,剩下的,只有苍白。
  我之所以不止一次想象那次旅程,只为记起母亲当时的模样,却总是了无痕迹。我只能用猜想安慰自己,猜想着那时的母亲,一定是美丽的,健康的。而如今,我的母亲却全然没有我想象的美丽和健康,却像那张底片一样,苍白脆弱。
  火车在我飞起来的心情里铿锵着离开月台,从车窗探出脑袋,还可以看到站在月台上的母亲的身影,一只手,不停地挥舞着。那个站在铁轨旁模糊的身影,从此成了一个符号,刻在我的脑海里,伴着我漂泊。而那只挥舞着的手,我一直想象成是母亲在放飞着希望。是的,母亲的那只手,给我插上了翅膀,让我从此从家乡漂泊到他乡,在我漂泊的岁月里,那只手时常在梦中挥舞着,我漂泊的岁月,漫长遥远到母亲已经苍老。如果,再来一次选择,我一定会握住母亲那只挥舞的手,紧紧的,再不松开。而母亲,却一定会选择继续挥舞她的那只手,一定会,我相信。
  心情复于平淡,思乡的情绪开始在心中泛滥。夜里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耳朵聆听着不远处火车车轮敲击铁轨的声音,心里会泛起莫名的酸涩。
  周末跟一东北的同学相约出去闲逛,不经意间却游荡到了铁道边上。一边一个,双脚小心踩在坚硬的铁轨上,平衡着身子小心前行着。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闷头在铁轨上那么走着,谁都不说话,就那么走着。我的眼里,只有无限延伸着的铁轨,脚踏在上面,感觉到了冷凝的坚硬,顺着这坚硬和冷凝,我的心,会一直延伸,直达我的家乡,看到我的母亲。每个周末的下午,我选择独自在那段铁轨上这么走着,直到四年后离开小城。那么在铁轨上走,我没有走回我的故乡,不再在铁轨上那么走,我的脚步也没有停留下来,在漂泊里,我离我的家乡越来越远,把岁月拉到母亲的双鬓,将黑发染成银丝。
  再次站在铁轨上那么走着,陌生,麻木。铁轨,卧在静谧里,雪后,愈加冷凝,泛着亮光,在静谧里无限延伸。我知道,大莱龙铁路的那头,是我的故乡,我清楚,顺着这雪后的铁轨,我能走回我的故乡,而此时,静谧,把我知道的我清楚的变成奢望,揉成温馨中的酸楚。漂泊,让我的心变得像苍白的底片一样脆弱,这个雪后的下午,我只能在通往故乡的铁轨上远望故乡,一片片挂满夕阳的林梢,在归巢的寒鸦声中变得暧昧起来,遮住了我遥望的眼神,把我与故乡,隔离在夕阳中的铁轨上。雪野,在我的眼里,除了静谧,还有迷离。故乡,遥不可及。
  夜,已经很深,写下这些字的时候,远处铿锵的车轮声传来。通往故乡的列车,在夜里呼啸而过。心绪,便穿透了夜,游弋到大莱龙铁路边,伫立在铁轨上。我也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通往故乡的列车渐行渐远,那一节节冷凝的车皮,装不下一颗漂泊的心,还好,我能把自己目光写在上面,我想,即使是黑夜里,我的母亲也能读得懂我的眼神。但,我不想让母亲读透那眼神中漂泊的酸楚。但愿,白天里,我能看到返程的火车,那上面,一定有故乡的气味,把冷凝坚硬变成温馨柔软,阳光下,那就是母亲回望的眼神。
  翻翻日历,3月26日,是海子的忌日。二十二年前,海子静静地躺卧在山海关前,把身体交付给冰冷的铁轨,他知道,铁轨可以托起他的身体,车轮可以碾过他的生命,他的向往,和他心中的所有,却会顺着他自己选择的方向,随铁轨一起,无限延伸。海子,在铁轨上结束生命,把心中所有,交付铁轨,随风延伸,直至无限。
  “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想起海子,也想起海子的这句诗,道路的前面还是道路,所以,海子把生命给了铁轨,给了前面的道路。我想,海子静静卧在铁轨上的时候,目光一定会顺着铁轨延伸下去的,他选择了无限。

海子死亡,原因说不清,也无法说清,很多人都猜测,但毕竟是猜测而已,至于为什么,只有天堂里那个“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灵魂明了。但我想,海子死亡前,包括他静卧在铁轨上,等待灵魂轻飏的时候,一定会想到家乡,想到自己的母亲的,一定会!
  把心,交给铁轨,顺铁轨延伸到家乡,夜里,轻轻抚摸母亲孤寂思念的心。我,这么想。
   [ 本帖最后由 李会和 于 2011-3-30 08: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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