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梨花，请批

　
　　看梨花 　　春天，白色的梨花开了。书本上这样说。 　　女儿问我，什么是梨花，梨花是什么样。 　　梨花就是梨子树的花，春天，爸爸带你去看梨花。我曾对女儿说过。 　　梨花从此开在书本上，开在女儿的小脑袋里。 　　在孩子的盼望中，春天来了，我带孩子去果园里看梨花。同行的还有几位画家朋友，他们去画梨花。春天的乡村桃红柳绿，到处都是生意盎然的样子。那些艳艳桃花，横看竖看都像村子里姑娘腮上的一颗颗美人痣，痣长得恰到好处，把村庄点缀得楚楚动人。穿过这样的村庄，孩子快乐得像小马驹，心旷神怡的我们眼睛则忙碌得不可开交，时或被瓦檐上一只慵懒睡觉的猫咪打动，时或又被篱笆上的蔷薇花吸引，时或目光和心思又被那些心安理得在路边悠闲吃草的牛和马带到远方……穿过村庄穿过炊烟穿过鸡鸣狗吠穿过红泥小路，我们抵达梨园。 　　果园里的空气带着润润的湿气，浓浓的花香。那铺天盖地的白花一树接一树，不同形状的果树被梨花装点成不同的样子，梨园的梨花因此而丰富，让人无论看着哪株梨树脸上都会情不自禁地浮出笑容来。 　　微微一阵风过，花瓣雨纷纷扬扬，美不胜收。梨花开得热情奔放，落落大方。或直指空中，或旁逸斜出，或交头接耳，或东张西望……千姿百态的梨花一下子就让我哑然了。我无法俗气地用“啊！”之类的词句来抒情！更无法用“漂亮、美丽、优雅”等等词句来形容修饰这些梨花。此情此景，画家朋友们早迫不及待支起画架各自选景调色画画。而我，默默地带着女儿，陪着欢天喜地的女儿看梨花。 　　早春午后的阳光温情脉脉地抚摸着梨花，也抚摸着我们。梨园里清新的空气、沁人肺腑的花香悄悄潜进我们体内。我因此而感到自己空灵起来轻盈起来。春天的时间不紧不慢，不动声色流淌着。 　　女儿穿行在梨园里，一会儿看看这株，一会儿看看那株，一会儿笑眯眯看着这簇，一会儿又傻乎乎盯着那簇，她小小的眼睛和小小的心灵完全装满了梨花。那些一小朵一小朵的梨花簇在一起，一簇簇的梨花拥在枝上，一枝枝的梨花又缀在树上……最终堆成了一树的白雪。果树下的红泥土依旧像血一样红，红红的地上怒放着一株株雪白的梨花，远远的背景或是飘首淡淡蓝色轻烟的村庄，或是春天朦胧迷蒙的青山…… 　　静静的果园里，画家们除了画，画，画，还是只能画，画，画；而我，除了看，看，看，还是只能看。有时想想些什么，似乎又没什么可想，又只能看，看，看……不更事的女儿像蝴蝶一样飘在梨树间，她可以一脸真诚地小声和梨花说话，也可以自得其乐地欢笑。 　　梨花从书本上走下来了，从此，除了书本上的梨花，女儿的小脑袋里又装上了真实的梨花。看看花中的朋友们，看看花中的女儿，看看花中的自己，我们全都像画中人一样。一树梨花就是一树诗，一树梨花就是一幅画，一树梨花就是一树的飞扬的梦想。想想去年秋天来果园摘梨子时，一株梨树一树果，把枝条都压弯了。想想那些鲜美甘甜的果肉，我还满口生津。看看眼前这片土地，还留着我去年秋天欢快的脚步和喜出望外的欢呼声呢！是这株，那株，还是远处那株，我曾在它下面贪婪地摘摘摘，吃吃吃…… 　　午后的阳光灿烂，明亮，把整个果园照得银光闪闪，而头顶，是蓝得透明的天空，蓝得要溢出水的天空。除了附近村子里隐隐约约的鸡叫声、长长短短的狗吠声，还有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一切都是安静的。
　　梨花自个儿开着，我自个儿看着。白白的梨花照亮了这片土地，也照亮了看梨花的我们。看梨花的我只想静静地让眼睛看花，让灵魂看花。一脸的好奇的孩子，她弄不明白曾经光秃秃的干涩的梨树枝条上怎么就突然之间就长出这么美丽的花来？这些花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而这些花谢之后怎么又会化成果实呢？孩子不明白，事实上我又何曾明白呢？我只知道，春天了，梨树想开花了，就开出花来了。秋天了，梨树的梨子想成熟了，就成熟了。那么，想想我们自己，真是惭愧，心里想说的话脸上想表现的笑容，因为太多的顾忌因为太多的束缚而无法自然而然的展现——在梨园看梨花，羡慕幸福的梨花可以在春风里爽朗地欢笑。 　　好奇的孩子总爱东张西望，有时她看一群蚂蚁井然有序爬上树去，蚂蚁的大部队从泥地上开始往上爬，爬上枝条，爬进花朵，爬进她看不见的梨花深处。孩子告诉我，那些蚂蚁肯定是爬到天上去了。我笑笑，孩子透明的眼睛纯洁的样子就像梨花一样，洁净，不夹任何的尘滓。有时，孩子又跑过来，说她发现有一朵梨花变成小梨子了。孩子拉着我手去看，那绿绿的树叶间果真缀着绿豆大小的梨子。小巧玲珑的梨子，洁白无暇的梨花，像我七岁的小女儿，一切都刚刚生长，一切都正在成长！一会儿，孩子手里又握着一小枝梨花，说是掉在树下的。看那些花，蔫蔫的，我想，是昨夜的风把它们吹落的吗？孩子又一脸天真地问我，这些摔到地上的梨花会痛吗？我亲亲孩子的小脸蛋，她真善良，她真可爱！ 　　阳光哗哗泻在花香飘渺的果园里，果园泛出一种特别的光泽！我可爱的梨花女儿在边玩边自言自语背古诗呢，“溪上谁家掩竹扉，鸟啼浑似惜春晖。日斜深巷无人迹，时见梨花片片飞。”我淡淡一笑，想起的却是金代吕中孚的“等待清明得得芳，团枝晴雪暖生香。洗妆自有风流态，却笑红深映海棠”。而这会儿，女儿又轻轻唱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小朋友们的眼睛里……”我跟上不上孩子跳动的思维和节奏！ 　　重重叠叠的花团下面，娇小嫩绿的梨叶子还缩头缩脑，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而花簇间夹着的那些青中带白的小花苞却一股劲地挣着努力着想把自己打开，想把阳光引进来把蜜蜂引进来；一些开谢的花带着红红的花蒂一阵风过就落下地来，飞落时的样子坦然，一副曾经开过就无怨无悔的姿态；而一地落花，或在草丛间，或在泥地上，晒着太阳，最终成泥……梨花片片飞，梨花生动着这些乡村里的田地，乡村里的山岗，乡村里的春天和春天的乡村！这惬意的时光，这大好的美景，让我不由得想起“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的句子来，那时的书圣王羲之不是以官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文人一个书法家的身份兴致勃勃邀约文朋诗友去兰亭春游雅聚，春光美到极至，心情好到极至，兴至所至又一气哈成写就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兰亭的景色是“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带左右引以为流”，书圣们赏美景玩的游戏是“流觞曲水”“一觞一咏”，而《兰亭叙》也从自美到了极至！我想我们现在心里的大自由和大快乐和书圣们当时是相同的相通的，是“足以畅叙幽情”的。不是吗？梨花怒放的果园里，春树泛绿，春草吐翠，春风骀荡，同样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看天，蓝；看花，白；看梨园边的沟里的水，清。 　　一阵阵轻轻的微风，把无数花瓣洒落在我的头顶我的身上。“咯咯咯”、“唧唧唧”，几只母鸡带着一群群小鸡雏离开村子也来到果园里看梨花来了！它们时或拍打着翅膀，时或用脚拨动着泥土，时或又轻啄着落花。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离开果园时，那一树树梨花依旧我行我素白白地开着笑着，梨花把骨子里的全部白都开出来了。 　　孩子在我的腿上沉沉睡去，脸上一笑一笑的，我想睡梦里的孩肯定又回到了梨园的梨花丛中，跑，跳，唱……快乐得像一朵梨花！ 　　2007/3/23 　 [ 本帖最后由 鸽子杨军 于 2010-4-6 14:1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