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
2021-12-26叙事散文冷晰子
从小，我就爱把自己藏起来。??爹和娘吵架的时候，我把身子缩得小小的，躲在门旮旯或者装米糠的大柜子后面。我怕爹动手，娘不是爹的对手。爹总是把娘打得遍体鳞伤。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门旮旯跑出来，跪在爹跟前，哭喊求饶，求他不要打娘。等他们硝烟散尽，……
| 从小，我就爱把自己藏起来。 ??爹和娘吵架的时候，我把身子缩得小小的，躲在门旮旯或者装米糠的大柜子后面。我怕爹动手，娘不是爹的对手。爹总是把娘打得遍体鳞伤。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门旮旯跑出来，跪在爹跟前，哭喊求饶，求他不要打娘。等他们硝烟散尽，我就跑到竹林里藏起来，让爹和娘都找不到我。这是对他们吵架的惩罚。任凭爹和娘长声短声地喊，我只管看竹林里的小鸟飞来飞去。 ??还有柴草堆，是最好的藏身之处。这是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老屋的前前后后堆满了一捆一捆的柴草，我躲在里面，什么也不干，就那么蹲着。娘做了鸡蛋椿芽，我也不稀罕。 ??那里，要比外面的世界安全。 ??油菜田也是个好地方。开着一串串金黄花朵的油菜又高又密。钻进去，谁也看不见找不到还能闻花香和看小蜜蜂采蜜。 ??-----这是我幼年的秘密。如果我不说，无人知晓。 ?? ??为什么要藏？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小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亏心。亦无正邪之分。不像长大了，眼睛里塞满了东西，善良，邪恶，美丑，乱乱的，像一团麻，要理清楚，真麻烦。因为有些善良与邪恶，美与丑并不明明白白地贴上标签，或者，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要你自己去辨别。为什么要有邪恶呢？为什么要人去费劲心机的辨别？ ??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所以，我常常头疼。宁可把丑的恶的都看成美的，善的。 ?? ??《非诚勿扰》里，葛优扮演的秦奋在北海道的一个小教堂里忏悔，从太阳初升一直忏悔到日暮黄昏，教堂里的教父累得瘫坐在地方，还没忏悔完，只好找葛优的朋友说他的教堂太小，葛优的罪孽太大，教堂装不下。附近有个大教堂，去那里忏悔吧。葛优真够虔诚，把他幼儿园尿裤子后怕挨老师批评诬陷是别的小朋友尿的溴事都翻了出来。我忘了自己是不是干过这种事，不过，倒是用石头砸过小伙伴家的大锅，砸出了一个大洞还不解恨，还把他家的锅铲扔到了茅厕里。 ??--------谁让他乱喊，喊我娘疯子。 ??还偷过李子阿公的柚子。李子阿公是个赤脚医生，一辈子没娶媳妇。他家门前有棵柚子树。柚子树不高，柚子还没熟，不能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偷------那些柚子拿来当皮球踢最合适。趁着李子阿公不在家，我摘了一个又一个，摘得兴起，皮球一样扔了满院子，越扔越高兴，连李子阿公回来了站在树下也没看着，李子阿公没喊我，等我扔尽兴了，爬下树才看见他站在我面前。想跑，晚了，被李子阿公抓住了胳膊。然后带我到娘面前。娘后来说------亏了李子阿公没大声喊叫我，他是怕我吓着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 ??从此，我见着李子阿公就躲，实在躲不掉，也是跟耗子一样低头溜边走。李子阿公倒是没跟我计较，他后来救过我两命，这是后话。 ??如果我也去教堂，有没有“罪孽”需要从日升忏悔到日落。更不知道到有没有葛优的勇气。 ??--------很多人都没有这样的勇气，那些“罪孽”是要藏匿在心里的，只能在暗夜里偶尔咀嚼独自懊悔。（能懊悔也是好的，就怕，以为自己一生清白）------没有谁能一生清白。 ?? ??长大了，还是躲。躲一个城市，躲人生里的疼痛，逃得远远的，和往事，和旧城垣乡像冤家，永不聚首。 ??古人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于是，我们从一个城市逃到另一个城市。千山万水渋过，才知不是冤家不聚首。是躲不掉的。 ??爱也好，痛也好，甜也好，苦也好。它们都是你的空气，没有回忆，你会死掉，无法生存。 ??―――谁能把回忆扔得干干净净？谁能把过往撇得一丝不剩？ ??很多时候，我们靠回忆活着。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路啊。到过的每一个城市，停留过的每一个地方，深也好浅也好，都是足迹。逃开他们，人生就会残缺不全。 ?? ??于是，我渴望一个小地方。小城小镇。小城小镇的上空，弥漫着悠闲的俗世炊烟。最好是四合院，你家的窗对着我家的门。一掀布帘就从屋里走到屋外。当然，是和另一个人，另一个也安于小城小镇的人，和他一起扯一把俗绿的青菜过踏实民生。 ??那个地方，不用像西溪那么风景优美。风景太优美的地方大多没有好结果，不知何时就成了一个供来来往往过客们观赏的摆设，既是摆设，就一定要摆得好看，摆得完美，像插花，要修剪，要藏拙。 ??―――还剩下多少真实面目呢？来来往往的人多了，那把俗绿的青菜怕是也没地方安放了。 ?? ??心也跟着烦扰。是的，最想找个地方安放心吧。心是要放在心里的。可是，尘烟之中，有没有一颗心让我们安放呢？彼此心甘情愿地，甘心收敛所有的欲望和锋芒，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地老天荒？ ?? ??晰子 ２００９.１.１４日晚 [music]http://www.wangzhenjie.com/up/dj/34.mp3[/music] [ 本帖最后由 冷晰子 于 2009-3-3 21:09 编辑 ] 很赞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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