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来吧 把春天吃下肚

来吧 把春天吃下肚 　　悠悠春风吹红了桃花，吹绿了柳叶，吹青了河水，吹来了紫燕，吹去了黄沙……春风温柔地吹啊吹，一个漂亮妖娆的春天便在春风的吹拂下轻盈地展现在眼前。 　　才一入春，婆婆就打听我什么地方可以摘到榆钱，我这个馋嘴媳妇知道婆婆要给我们做好吃的榆钱糠谷和榆钱饼子了，便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差事，看我大包大揽的样子，大姑姐则说到时候供应家里苜蓿吃，孩子也吵着让我星期天带她去乡下田里挖荠菜，老公则说平房那边到时候给我们送新摘的香椿…… 　　很庆幸，我家是个和睦的大家庭，公婆身体健康，心灵手巧，两个老人在家变着花样给我们几个上班上学的做饭，全家人在公公婆婆的精心饲养下个个肚满肠肥。两个姐姐，两个姐夫和我们一家三口（两个姐姐的孩子都在外上学）每天吃饱后的惊呼往往都是：哎呀，又重了，该减肥了！于是大家都提议让公婆给我们来些粗粮刷刷油水，公婆于是神秘地把压箱底的绝招拿出来——等到了春天，给你们做野菜吃！ 　　等啊等啊，杨树上长长的尾巴（我们这里叫杨粑粑狗）一夜之间落满大地，柳树上的嫩芽也乖乖地躺在婆婆家的大盆子里呼呼睡了两天两夜了（这柳树的嫩叶真是好吃，开水撩过后在凉水里泡上两天，必须撩哦，不撩有毒，勤换水，两天后切碎，用葱、酱拌匀，特清口！）我窥视了好多天的榆钱才不紧不慢地从黑漆漆的硬皮里探出嫩绿的铜钱脸蛋招摇了，于是当机立断：动手！扯下榆树柔软的枝条，我轻轻把榆钱捏进手里。凉丝丝的榆钱透出说不出的干净，离鼻子很远就闻到榆钱那特有的清香，有一丝甜，一丝糯，一丝香，一丝泥土的醇……几个同事也来帮忙，问我要摘来做什么，我惊讶：你们没有吃过香甜的榆钱饼子吗？你们家没有试着做过榆钱糠谷吗？我告诉你，榆钱洗净控干放一把玉米面，一把豆子面，一把小米面，上笼屉大火蒸熟，拌入放入醋，盐，香油的蒜泥，就是榆钱糠谷了，包你吃一碗想两碗，吃两碗想三碗，不信你回家试试！说的同事也蠢蠢欲动着下手了，反正单位大院的榆树很多，人多力量大，高处的矮处的全在我们七手八脚下进了我们随身带的方便袋里。 　　第二天，我们全家就吃到了美味的榆钱糠谷。转过天来，大姑姐去乡下办事，买来一大捆鲜嫩的苜蓿，公婆和了玉米面掺了细细的苜蓿，在电饼铛里呼了一个贴饼子，我们中午的主食就是苜蓿饼子，那滋味，好香！接下来就是星期天我们全家在大田里寻摸来的荠菜，全家一起动手，和面，剁馅，我们的饺子是荠菜猪肉的，我不告诉你有多香，你自己琢磨去吧……吃的最多说什么也吃不厌的是平房那边租房的给我们送来的香椿，炒鸡蛋，煎香椿鱼，清腌香椿，香椿薄饼……一个个吃的是红光满面！沾着大酱吃的是下班路上顺手拨来的苦菜和蒲公英，据说有明目，利尿功效呢！ 　　嘴里忙着吃喝，还听着婆婆公公对这些经典菜系的回味和怀念，在公公的娓娓道来中，闻着鲜鲜的嫩嫩的熟悉的野菜味道,牵引着我回到儿时那艰苦的岁月。
　　我刚刚步入不惑，当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几乎从记事起，便有了挖野菜的记忆。当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刮过几阵南风后，大地便开始绿了，坡上、沿上、沟里、田里……相继冒出水灵灵的的野菜。那时的小学没有现在这么多作业，用不着象现在孩子们一样趴在桌子上没完没了的写作业，于是放了学，扔下书包，从钓在大梁上的干粮筐子里掰块饼子，三五成群，奔向田野，小鸟般呼啦啦地扑入大地的怀抱，寻觅那散发着泥土清香的野菜。翻开童年的记忆，青草野菜的清香伴着童年的欢笑扑面而来。
　　那时拔草仿佛是一种时尚，也难怪，生产队的驴骡牛马要吃草，家里的鸡鸭猪鹅要吃菜，大人们要出工下地，拨草挖菜的事理所当然地成了还未成年的孩子们的专利。还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拔草也能挣到和大人们下地干活一样的工分！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当把满满的草筐背回家，野菜留给奶奶（那时我也吃过野菜，可是没有现在吃着香）。青草在大队会计的秤砣下变成五分、八分的工分，那种快乐是现在孩子们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
　　可是由于拔草剜菜的多，那时的青草野菜总没有现在的长得茂盛，赶上雨水少的年月，要拔满草筐要走好几里路，要是碰到一块草多的地，那高兴劲就像发现了金矿一般。
　　其实拔草挖菜可不是件轻松活，中午太阳毒热，为了多多出活，我会在下地前把擦脸的毛巾用水泡湿，我和弟弟一人一块搭在脊梁上，即使干得嗓子冒烟也要把草筐割满了才回家：下雨了也不甘心，冒着大雨也要拔……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不能偷懒，家里上有生病的爷爷奶奶，下有还小的两个妹妹，只凭爸爸下地，妈妈教书不够我们全家的口粮，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多干活才能帮大人一把。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和弟弟两个人割草的工分竟和一个整劳力一样多！轰动了全村，惹得别人的父母直眼热，母亲的眼里却闪着点点泪光。
　　
　　故乡贫穷落后，可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使我免不得要时时念起。而故乡的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各种青草野菜，就更使我魂萦梦牵了。这些就像一朵朵美丽的小花，在大脑中萦绕，回想起来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每当看到路边探头探脑的野菜和青草，都能让我很快回到童年的春天，和满心的往事。
　
　　女儿听着我们全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忆，拍拍吃得饱饱的肚子说：你们小时候真不容易，好了，我把春天都存到我的肚子里了，等我有了小宝宝，我会给她讲他姥姥小时候的故事，顺便给他讲讲我满肚子的春天，哈哈，她吃野菜吃的都出口诗情画意了！ 　　回味着野菜的香味，也回味着童年：初春的雨天，空气中弥散着雨后泥土味的芳香，那背着满满草筐的瘦小丫头；那已经不记得是哪个年代的老屋后高高的土坡；儿时陪我春夏秋冬的的老水井；窄的只容两个人同时走过的小胡同……一桩桩，一幕幕，象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