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花（外一章）写在情人节前夕

元宵花

文/若荷

　　男人在外地工作，每年，都是在年前回家，不等过完元宵节就回单位了。每次走，她都给他提前做一碗元宵。早上，天蒙蒙亮，他起床，元宵就摆在桌上，数一数，是六个，年年不落。

　　熟后的元宵，有一种芝麻香，是他最喜欢吃的。浑圆的元宵，并没有让他悟出什么，相反地，他觉得开始吃厌了。

　　她们没有孩子，他走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一个人的时候，就经常回他的家，照顾年迈的公婆。她是闲不住的，替婆婆洗洗涮涮，帮公公收报送报。两位老人，对她什么都喜欢，就是因为没有孩子，替她担忧着。

　　他在外面时，常有人约他出去吃饭，山珍海味，不断地换着口味。席间，也有人开玩笑：经理，你就这么下去么？牛郞织女一般，不想个办法，让自己活得开心一些？

　　他听了，只是沉默，喝更多的酒，吃更少的菜。只是，酒，不能给他更多的快乐。回到公司的宿舍，酒精火一样烧着他的空腹，躺在床上，心里便也似肠胃一样，翻江倒海，再也不能睡着。 　　尘世里的诱惑，从来都是难以抵挡的。从此坦然的他，在她面前总躲着什么，手机一刻不离左右，那些暧昧与不暧昧的信息，偶尔也让她看到。变化最大的，是他再也不愿接她的电话，就是接她的电话，也是淡淡地，或者干脆不接。

　　从那以后，她的电话渐少，从少到无。若不是他主动打她的电话，她决不主动给他打。她安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上班，理家，侍俸老人，温良如花。

　　有一年，他又回家。过了年，他回公司去，奇怪的是，她没有给她做元宵，家里也好像没有备下。这一年，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脚足痛，痛得走不了路，经医院检查，是神经末稍炎，不知用了多少药，也动了手术，不见好。

　　公司考虑他的身体，把他调回离家近的分公司，回家那天正好过新年，家里布置一新，新年味浓，是很温馨的感觉。他拿出手机。已经好久无人再联系他了，那个平时对他暖昧的女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恰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说，他不知道。在两人最无话的时候，她辞了职，一个人到南方，到家乡一个亲戚的公司里打工。本来，单位就是不景气的。

　　她走了，他一个人留在家。她不在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他一个。而且，还是一个病人呢。每天，他都想打她的电话，打开手机，把所有的号码都删了。但，却拔不通她的号码。她早已，把手机号码换成本地的了。 　　过年的时候，她才回来，怀里，抱着他们的儿子。他惊讶地接过。她平静的脸上，无笑，无恨。只是轻轻地和他说，咱们离婚吧。

　　公婆赶来，是听说了小孙子的事。婆婆流着泪，说再怎么着，也得过了元宵节。因为过了元宵节，才算过完年。大年下离婚，人家会笑话。 　　元宵节的早上，他平生第一次早起，先烧了一壶水，再用那壶水，下了几碗元宵，每碗六个，圆圆的浮在汤里，溢着芝麻香。望着元宵，她百感交集，流出了眼泪。

　　从前，她给他做元宵，下六个，是取六六大顺的意思，是图个平安吉祥，好让他平安上路，工作顺顺利利。而做元宵，是取“元”的谐音，团团圆圆，平平安安，这就是她的期望啊。 　　那天，她没有走，留下了。但，每年的元宵节，她再也不主动给他下元宵，却是他，每当元宵节那天，都要下两碗元宵，一人一碗，一碗六个。糯软的元宵，聚集在一起，像一朵元宵花。

(1379) 不再浪漫
　　　他打来电话，她不接，再打，还是不接，两次碰壁后，电话哑了。对着电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在外地，陪着读书的女儿。女儿病了，重感冒，发高烧，一整天躺在床上。她给女儿熬了姜汤，一遍一遍地冷敷，量体温。半晌，女儿终于安静地睡了。

　　刚安静了一会儿，外面鞭炮齐鸣，烟花炸响，才想起，这一天，是元宵节。不由抱怨，打个电话有什么用呢，元宵节，她伴女儿在外面过，享受不到家的温暖。外面再好，也不想欣赏，总感觉那是别人的热闹，与自己无关。看着生病的女儿，想想那个遥远的电话，泪水流了下来。

　　元宵节前夕，她和他约好，到女儿读书的城市，一是送女儿归校，二是全家人来一次旅行游玩，一起过一个愉快的节日。谁知，中途接到单位电话，上级领导要到他们公司检查工作，还要召开全体职工会，他是最遵守制度的，从不因私事请假。没有丝毫犹豫，他给她们找到住处，就自己驾车回去了。

　　她知道，就是不回去，元宵节前后，他也要工作的。公司业务紧张，他又负责业务这块，大大小小的事情，来来往往的领导，都要经过他上传下达，迎来送往。这几年，因为工作的累，人都瘦了一圈。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好求全，也不能责备。

　　因为无聊，她打开电脑，登录一家论坛，是在午夜，有人在咏元宵，有人已在庆祝情人节了。到处有情人节的鲜花，还有甜蜜的祝福语言。
　　其实，情人节，早就不浪漫了。从没有收到过他的鲜花，也没得到一块巧克力。与他在一起的情人节，最丰盛的，也不过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晚餐。要说例外，那就是曾经收到过他一个短信。
　　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他才买了一部手机，正赶上情人节。那天上午，她正在上班，突然收到一个手机信息，打开一看，号码是他的，可信息却是肉麻的厉害。

　　她回家一问，原来，那个短信是他向同事“讨”来的，他看到同事在给媳妇发信息，就让人家转给他。同事刚结婚，还在蜜月呢，所以情人节的短信，也充满了甜蜜。这便是他讨来的结果。

　　又是二天过去。情人节那天，收到他的短信：这次取消了度假，是我工作太忙了。女儿病了，你一个人陪着，我很放心，只是老婆，你辛苦了！望着手机信息，她无声笑了。话不用多，只这几句，足矣。
　　晚上，看一部电视情感剧，那是女儿喜欢的。有句对白，觉得那么熟悉：“你——要走吗？”“是的，我要走。”“到哪里？”“很远地方。”“我也去，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天涯海角，去哪都一样……”这应该，是他们的诺言。诺言里的天涯，草场一样的美丽，大海一样的蔚蓝。
　　“多少年后，他的生活里依然有你，你的生活里依然有他，有你们共同的日子，朝朝夕夕，将每一天每一秒尽化在每天要做的繁琐家事里。”四十岁的心里，已不再有那样的陶醉，惟有一份感慨藏在心底。

　　也许，这才是人生最后的总结。时光悠悠，他们走不出沧桑的隧道，但他们走进了生命的另一番天地之中。就像今天的情人节一样，没有鲜花，不再浪漫。但，那颗担着做妻子、做母亲的心，却能在一个简短的信息里，看出一份感动来。那份心意，比玫瑰更珍贵。
（1280字）


[ 本帖最后由 若荷 于 2009-2-14 16:3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