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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乡村在我的记忆中倾斜

2021-12-26叙事散文杨春山
乡村在我的记忆中倾斜想起乡村,心里总是泛过一阵浓浓的暖意。那些曾经鲜活的记忆如一只只翩飞的彩蝶,在某个阳光明媚或是雨雾迷蒙的午后悄然来临。朴实而淳厚的民风,我自小便耳濡目染,乡村为人处事的厚道、隐忍,在我的灵魂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让我在纷繁……
        乡村在我的记忆中倾斜   想起乡村,心里总是泛过一阵浓浓的暖意。那些曾经鲜活的记忆如一只只翩飞的彩蝶,在某个阳光明媚或是雨雾迷蒙的午后悄然来临。朴实而淳厚的民风,我自小便耳濡目染,乡村为人处事的厚道、隐忍,在我的灵魂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让我在纷繁的人世中并未迷失自己的本性。那些潜伏在心底的质朴,和善,就像一只停歇在荷叶上红蜻蜓,为乡村铺展出一方别致的景色。   沿着一条消瘦的河流,我回到了鸟声笼罩下的乡村。乡村总是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归宿感。厌倦了漂泊,我像一只候鸟,总想回归故土的香巢。那些黯淡了的关于乡村的记忆,从远方慢慢的汇聚,在我心里逐渐清晰和真切起来。呼吸着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我觉得城里的家不过是一个人生的小小驿站,乡村,才是扎在我们灵魂深处的根。   当四奶奶颤巍巍的脚步走进了我的视线之后,我终于发现:乡村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在我的记忆中渐次倾斜。   已年逾古稀的四奶奶,独自一人居住在一所小土房里。狭窄而破旧的小房,为四奶奶遮蔽了自然的风雨。一条不到两米宽、近二十米长的小巷,被一人高的杂草所包围,那些杂草,彰显出生命的蓬勃生机,和风烛残年中苟延残喘的四奶奶成为了鲜明的对比。在小巷靠墙一侧,踩出了一溜尺余宽的小路,有了那些平平仄仄的足迹,四奶奶才没有与世隔绝。   四奶奶老了。面庞上的皱纹像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记载了无数岁月的风雨苍桑。而从深邃如两口古井般的眼睛里透出的目光,也显得有些呆滞。四奶奶的背驼得厉害,走路时就像把半个身子趴在了地上,这让她看上去显得更加瘦小和羸弱。步履蹒跚走在路上的四奶奶,像极了一只在慢慢挪动的大虾。   算起来,四奶奶应是我的一个远房长辈,听村里人说,四奶奶在二十三岁那年招赘了四爷。四爷是个山里人,老实,厚道,三锤砸不出一个屁来,但身就一副铁打的身板,也不会什么手艺,只知在田地里像头老黄牛一般受苦。几年后,他们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家人的日子虽然过得紧紧巴巴,但凭着田地里的产出,也勉强能够吃饱肚子。四爷由于是上门汉,也没有什么主见,凡事都听四奶奶的。多年来,两口子相依为命的过活,在村里应该还算是虽然贫困但却美满的一个家庭。   一切不幸都来源于四奶奶三十九岁那年。那年夏天,四爷去山里砍柴时发现一棵松树上有一个巨大的蜂巢,那是被村里人称为“土夹蜂”的毒性较大的一个蜂的王国。为了改善一下全家人的生活,四爷在一个黄昏独自一人带着松明子去烧那个蜂巢。大概是四爷等不及了,天还没黑就迫不急待地爬上了树。还未完全归巢的生性凶悍的野蜂可能发现了有不速之客光临,于是向胆敢侵犯它们领地的“敌人”发动了疯狂地进攻。可怜的四爷,这个和牛一般健壮的汉子,在成群的土夹蜂猛烈的攻击之下,逐渐丧失了知觉。四爷后来被砍柴回来的村民发现时,早已不省人事了。还有几只凶狠的土夹蜂勿自不放过已经完全丧失了知觉的四爷,盯在他的身上,向他作着最后的攻击。   身体已肿得不成样子的四爷是被几个村民轮流背回来的。到家后不久,四爷未能向家里人说上一句话,就痛苦地离去了。   四奶奶的呼喊和悲痛的哭声,未能挽留住四爷匆匆离去的脚步。失去了顶梁柱的四奶奶在不到四十岁时就守了寡。她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四口之家,将三个儿女艰难地拉扯成人。两个儿子也秉承了四爷的特性,不爱说话,只知在庄稼地里死磨,而且对妻子的话是言听计从。因不会手艺,也不会做点小生意来补贴家用,他们的家境在村里也只算一般,仅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温饱。   儿女都成家后,四奶奶盘着两亩多田地,又种了一小块菜地,一直独自生活着。六十五岁那年,按照村里赡养老人的惯例,四奶奶开始轮流在每个儿子家生活一个月,吃起了“转锅饭”。可能是在年轻时过于苦累,使身体伤了元气,四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庄稼活做不动了,做起家务活时也没有了早年的那份干练,动作迟缓了许多,背也显见得驼了。   逐渐丧失了劳动能力的四奶奶渐渐感受到了来自儿媳妇们口中的冷言冷语,嘴有点唠叨的四奶奶对儿媳也有了不满,她们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四奶奶又经常在村民前数落她们的不是,于是,她的面目在儿媳眼中越发可憎了。   冲突来自于四奶奶的小孙女在吃饭时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那个月四奶奶“转锅”到小儿子家。一天吃晚饭时,四奶奶的小孙女突然说:“妈妈,我想吃肉,我不要天天吃青菜,为什么我们总要等到奶奶去大爹家吃饭后才吃肉呢?”小孙女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让四奶奶的对儿媳的不满在瞬间爆发了出来。她摔了碗筷,在孙女的哭叫声和儿媳的咒骂声中,固执地要搬回老屋里居住。   两个儿子怕在村里背上不孝的罪名,便找来村长作了调解,让四奶奶自己生活,每年,每个儿子拿给四奶奶100斤米、5斤油和40块钱,以维持她的生活必需。   纠纷就这样平息了下来,在村里,有很多老人,就这样孤单地度过她们的晚年。于是,四奶奶又开始了独自一人生活的艰辛历程。每年只见一次面的儿子和数年未能见面的女儿,在四奶奶日益衰老的记忆中,究竟还会不会留下一点真实的印象呢?   而今,四奶奶已七十有五。她实在已经太老了。花白而稀疏的头发笼在一方黑色的头巾里,深陷的眼眶里,偶尔会闪过几丝失落和迷离。四奶奶的心中,应该早已冷漠了所有对亲情的依恋和期待,就这样一个人把孤苦伶仃的日子过到人生的尽头。她就像那轮即将坠落的夕阳,让我的乡村在记忆里渐渐黯淡了下去。   在乡村,至今还有许多像四奶奶一样的老人在孤苦伶仃地生活着。很少的一点食物就能维持她们的生命。但她们,是否只应该拥有那点少得可怜的食物呢?   在这样的时候,乡村的淳朴、和善、厚道逐渐在我的记忆中倾斜。在这个风很大的日子里,我不由得又记起了稻谷和老井,这世代养育了我们人类的——善良而温厚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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