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泥土的故事（1236字）

О高毅默 　　中国神话传说：“女娲抟黄土作人”。《圣经》载：“上帝用地上的泥土造人，将生气吹进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上帝还对亚当说：“你本是泥土，仍要归于泥土。”这两则传说，说明土地是人类的生命之源。 　　我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作为农民的儿子，我是和土地上的作物一起成长的。我对土地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 　　我深深地记住了一个叫做西沙群岛的地方。西沙是一个没有泥土的不毛之地，而泥土是万物生长之母。起初，长年驻守在岛上的官兵，经年累月吃不上蔬菜。压缩饼干、罐头食品，吃得他们恶心呕吐，牙龈出血。他们看见从海面上漂来的白菜帮子，馋得直流口水。后来，驻岛官兵想到了收集走失的泥土的妙法。只要看见有人从陆地上岛，就盯着人家的鞋底看，看鞋底上有没有泥土。偶尔收集的泥土毕竟有限。于是，官兵只要休假回岛，就从千里之外的大陆运土，少则上百斤，多的千余斤。土运回后，细细地碾碎、铺平，建起“人造菜园”。运土上岛成了历届官兵们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为了从遥远的地方带回那点活命的泥土，他们费尽周折、手提肩负。泥土成了守岛官兵们弥足珍贵的奢侈和享受。西沙“人造菜园”的土壤中，不知流下了守岛官兵们多少汗水和心血。 　　我所在的小城，千篇一律的大厦和水泥地坪取代了祖先们修筑的土墙瓦屋和泥泞小道。城镇的扩建，使村庄和田野正在逐渐减少、消失。想到守岛的官兵，我鼻子酸酸的。哪怕只看见一小抔泥土，只要无故地被弃置或浪费，我就会产生一种罪过的感觉。“泥土”一词，在我的心中已有了沉甸甸的份量。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被“囚禁”在远离故土的城市，失去了与泥土的亲缘关系。一日，我突发奇想，何不摹仿守岛官兵建个“人造菜园”。趁着一个春天的双休日，我潜入郊区偷了几袋泥土，倒在了自家的阳台上，又借来农民工兄弟的锄头，把土碾碎，建成一个方砖形的苗圃。为了防止大风和暴雨携走泥土，我还在四周镶上了木板和砖块。这样的种菜方式，也许可以称得上发明创造了。 　　妻子的兴趣更浓，她当天就光顾种子门市，回来便当起了农夫，忙着播种、施肥。半月后，菜地里葱茏一片。青青的蒜苗举起了绿色的剑，直刺蓝天；小青菜探头探脑地钻出泥土，在阳光下向我灿然而笑……菠菜的叶子还没来得及长成碧绿，叶边上的花纹断断续续，便成了我们饭桌上的美味佳肴。为了巩固这一片心灵田园，我几乎一有空就到社区转悠，看看有没有猪迹马蹄印上留下的粪土；向卖菜的大娘讨教种菜的秘诀。一天，我正在转悠时，被物管拦住了。他说：“你干啥？整天东瞧瞧西望望，我一看你就不像是正经人。”我分辩道：“我在阳台上种了菜，我给它们积肥。”他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说：“你这人真有趣，阳台上怎么能种菜呢？我看你是想菜园想疯了。”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小菜园喜获丰收。鲜红的西红柿硕果累累，紫色的茄子压弯了枝条……顶花带刺的黄瓜是夏日最好的过暑菜，生吃凉拌，都让人百吃不厌。 　　清晨或雨后，菜地的景致最美，每一株绿苗尖上都挂着亮晶晶的水珠。那是镶嵌在菜苗身体上的纯净无邪的泥土的眼睛，泥土用它们静悄悄地张望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