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在海边

　　第一次真的站在了海边。
　　在海的面前，所有的人，都成了无知而烂漫的孩子。他们剥下世俗的茧衣，在海边，在沙里放肆的喧闹，而海正像一个宽厚的长者，只是躺在那里酣睡，没有被他们丝毫的打扰。 　　没有海蜃，没有潮汛，甚至没有捡到几个贝蟹，只是一味单调宽广，就是一味单调的迷人。时间过去的很快，整个下午倏然的溜走了。 　　晚饭的时候，我对朋友又说起海。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却很难用语言来描绘。 　　朋友是海边长大的土著，驾海船，吃海货。但说起海来，他们却很平淡，也许正如我们在平原厚土的滚爬的人一样，对自己生长的环境也总是习以为常的麻木。但朋友不经意的一些话，却对我梦幻般的神奇。 　　他说，来我们这里游玩的人，差不多每年都会有四五个被海淹死的。……那些人觉得自己会两下“狗刨”的，都想下去游两下。海水浮力大，初游起来很容易，胆子就大了。一个浪头过来，找不到人了。他不知道，海下面是有海流的。上面看起来很平静，下面是流动的。遇到海流了，就像一双大手往里扯你。一害怕就挣扎。人怎么能挣得过海？结果越挣越远。其实那些人大都不是被海淹死的，是他自己最后挣的没力气，沉下去了。 　　吃着蛤蛎，喝着啤酒，听朋友的话，心里不禁一阵的凉气。我在海边的时候，试着往里走过两步。五月的天气，岸边的水是温的，走不几米远，水到膝盖时，感觉里面像加了冰，寒气直透到骨髓里。想想无边的海，如果真得如朋友所说，真得被它扯到里面，那茫茫无边的海，怎么能游的出来？莫说会溺死，只怕那么冰冷的海水，只是冻上几个小时，怕也少有人能活命了。看到电影电视里的“英雄”或者“幸运儿”们，能在海难中逃生，那真算是奇迹，或者叫做虚构了。 　　我问朋友，如果你们，在海里遇到海流，会怎样？ 　　不跟它较劲，使自己在水面上浮着，尽量保持体力。海水有涨就有落，到时候它就又把你送回来了。如果能遇到打渔船更好。 　　等它送回来？或者等船？我不相信海边的弄潮儿们也只有这样的办法。 　　呵呵，准确的说，是等运气。只能这样。 　　朋友说，像我这样的一两个人来，他带我们去海边。三五个，他就不带了。人太多了，看不过来。尤其是早晨涨潮时。海水落下去，礁石出来了。上面有好多蟹子，有人去上面钓蟹。潮水哗地上来，又哗的下去。他只顾着手里的蟹，潮已经慢慢的涨上来了，再看礁石只剩下巴掌大的一个孤岛。救生艇发现的早，能救下来，晚了，也就完了。 　　朋友轻松的说过这些话，又再招呼我们大吃海鲜。而我已经汗湿了脊背。今天下午，我只是在海边无边的欣喜，全没有想到生死的这些问题。想想那个美丽无边的，躺在那里打鼾的海，又想想朋友说过的话――我不能怪海的残酷，只是因为我们的无知。而看眼前的朋友说来如此的轻松，越发觉得自己的愚妄而浅薄。记得从前听人说过：“道理”完全是两码事。道就是规则，是宇宙自然的规则，人无法改变。人只有去理解，去参悟，这才是理。我想，我看到了大海，也仿佛见识了一个“大道”。在道的面前，人只有去恭敬的参悟，虔诚的理解。 　　第二天，早起赶车，没能看到海的涨潮。这对我是个不小的遗憾。也许，我不是想去眼见海的博大，只是想再亲自体悟一次自己的渺小。坐在车上，低头看，昨天去海边穿的裤子已经干透，在膝盖处绕了一圈儿白色的痕迹的，那是海水盐碱留下的记忆。摸起来，有些浆硬的感觉，那白痕看上去正像一层涌起的白浪。耳边又是海风海浪的声音，潮起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