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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秋天了,芦苇花儿开

2021-12-26叙事散文罂粟
若说谁最得杭州人的宠,那非西湖莫属。其实也不是只有杭州人宠西湖,真说来,大凡听过西湖名儿的中国人,没有几个不宠西湖的。但其它人宠归宠,总归有些外人瞧着别人家孩子长得俊俏、恨自己孩子长得面目全非的眼红意,只有这杭州人才宠得那么理直气壮,宠得那……
  若说谁最得杭州人的宠,那非西湖莫属。其实也不是只有杭州人宠西湖,真说来,大凡听过西湖名儿的中国人,没有几个不宠西湖的。但其它人宠归宠,总归有些外人瞧着别人家孩子长得俊俏、恨自己孩子长得面目全非的眼红意,只有这杭州人才宠得那么理直气壮,宠得那么滋滋味味,宠得那么神采飞扬。可这也怪不得别人家杭州人,自家的孩子长得俊俏,父母脸上自然顺溜溜地笑,谁叫西湖就在别人家杭州地盘上蹲着。谁叫偌大的一个中国,只有这么一汪水叫西湖,其它湖再美,也只能是小西湖,瘦西湖,别人家杭州人能不得意吗,换了谁谁都得得意。   杭州人宠西湖,可真是宠出了精神的。前二月正是新荷快初开的时候,当湖里还一片翠绿,什么快报日报晚报时报上已经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西湖的第一朵荷花什么时候开,在哪里开了。市民们也很积极,报纸上每天都有张某某李某某王某某的报料,据说为了第一个获得第一朵荷花开的消息,有人已经给最经常在湖边溜达的保安、锻炼的老年人开出了价码,前年是50,去年是100,今年大约已经涨到150了。   不过我到底也没弄清楚今年西湖的第一朵荷花是何时、何地降临人世的,可见我终究不是杭州人,凑不得杭州的热闹。   夏天过了是秋天,荷花开了是芦花。   同样是花,芦花的热闹便少了许多,由此可见不唯人有三六九等,花也有上下高低。荷花是花中君子,素来与梅并侪,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高洁,自然归类于花中上品。芦花相形之下,无疑要下之许多,“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凄凄,白露未晞……蒹葭采采,白露未已”,《诗经》虽贵为六经之首、诗歌之祖,可“风”论起来只不过是当时的民歌民谣,若放在后来,只不过也是“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的小曲调罢了,岂能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正音相媲的。芦花,不过是花中下品,平民百姓耳。   但杭州的报纸居然也有报道的,前些天,中午饭后没事的时候,偶然翻报纸,便看见说,杨公堤一带的芦花开了,要看芦花的,正是时候。   初来杭州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小包,拿着相机,从柳浪闻莺开始走,穿花港观鱼,过长桥,沿雷峰塔下,居然就误撞到了杨公堤,再穿杨公堤,对过就是三台山,山下是乌龟潭,一泓碧幽幽的水,清澈见底,和所见和西湖主湖浑浊不知深浅的水迥异。水边便是一丛丛碧油油的芦苇,自然是还没花的,拥挤在一块的只是碧绿的叶,横竖撇捺在湖边写着。然而很安静,有人在湖边拍婚纱照,曳地的白色长裙拖在绿油油地草地上,委实好看;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挽了裤脚站在浅水处,用小小的纱网捞着水中的小鱼小虾,似乎总不见效;一群游人兴许是累了,坐在湖边的亭子里歇息,不时发出开怀的笑声。然而这些动,反而更加衬了这里的静,喧闹都留在苏堤白堤、柳浪花港了,这一线堤,这一汪潭,隔了几百步脚程,便是属于安静的。   等这天看了报纸上芦花开的消息,我的心便不由的痒痒的了。   于是秋天的周末,我仍然一个人背着小包,拿着相机,从柳浪闻莺开始走,穿花港观鱼,过长桥,沿雷峰塔下,来到杨公堤,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误撞,一切原是计划好了的行程。还是那堤,还是那潭,还是那清澈见底的水,还是那稀落的游人,还是那安静,那湖边的芦苇,却明显的稀疏了许多,像是少了许多的横竖撇捺突,我知道那是有些枯萎的苇叶,已经从芦苇的躯干上掉落的缘故。而在这苇叶的稀疏中,那叶上的芦花,便显得更加的夺目了。一丛一丛的芦花,翘立在叶的上面,有些淡白,有些浅紫,有些米黄,各各不一。风一吹起来,芦花便摇摇颤颤的,宛若有着小蛮腰的不禁风的女子,有些花便从花干上脱落,随了风在空气里悠悠地飘着;风停下来,有些便落在水面上,有些落在草丛里,却都不可复寻了。   湖边拍婚纱照的人多了几对,新娘却还一律是曳地的白色长裙,新郎也都一律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好像约好了要统一服装似的,倒都不怕撞车。连表情似乎也约好了要统一的,笑,笑得再开心点,头再抬一点,眼睛深情地看着对方,对,就这样,好,很好……摄影师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异常清晰,那一对对幸福的新人,在摄影师的指点下,摆出幸福的各色姿态,芦花落在她的发上,他俯过来,轻轻的拈去。   这芦花若是能言语,一定会反抗说,别把我拈走,我只不过要来凑这份幸福的热闹。   我是知道的,很多年前,当我站在自家的屋台上,看着斜下的夕阳把暖红的光铺满了屋后山腰那一大片茂密的芦花,我就知道了草木原是知冷暖、懂情义的。就如这个秋天的下午,我也不过如一片脱离了花干的芦花,被风飘飘地吹到了这一线堤旁,这一汪安静的潭边,来看更多的芦花,来寻找远处家乡的些许踪影。所以,当我一次次看着它们被风吹散,看着它们也飘飘地落下,不复可寻,我便知道,若它们能言语,一定会有许多的话,要对每一个经过的人说,要对每一只飞过的鸟说,要对每一只游过的鱼说。而那些话,却确乎是我们永远都无缘听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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