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宝贝鱼

宝贝鱼 　　今天，带着孩子到一个朋友家去玩，刚一进门，孩子就被她们家的鱼吸引了。她们家的鱼确实很多，大小几个鱼缸里养着各色的鱼，鱼缸的下面卧着彩色的小石头，上面飘荡着绿绿的水草，鱼在快乐的游弋，我似乎嗅到了生命的气息春天的味道。 　　我们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孩子一个人跑来跑去，高兴的忘乎所以。一会儿问，鱼下蛋需要多长时间，一会儿又问，鱼妈妈最多能生几条小鱼，是男鱼多还是女鱼多，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直到我们临出门时，孩子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鱼缸，眼里写满了对小鱼的喜爱和留恋。朋友看到孩子的表情，就说：“如果你真的特别喜欢，我就给你抓几条凤尾鱼你去养吧，这种鱼好看也好养，你只要注意水的温度和鱼饲料的选择就行了。你答应我不能养死，过一段时间我就去视察。”孩子高兴的不知所措，朋友一边给孩子交代注意事项，一边就找了个塑料袋抓了三条小鱼，两条母鱼，一条公鱼，其中有一条鱼马上就做妈妈了。孩子提着塑料袋走出朋友家的门，小脸上一览无余写满了一种收获的满足与快乐。 　　走到街头，孩子急着要回家，爱人说：“再过两天就开校了，一开学就忙了，今晚时间还早，我们观灯去吧。”孩子极不情愿跟着我们走进了公园，可是他一直心不在焉，视线就一直跟随着他的小鱼。 　　过了一阵，孩子忽然喊：“妈妈，你快来看，我的一条小鱼不动了。”孩子说的时候声音已经在焦急中有几分惊慌了。我跑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一条小鱼果然不动了。我说：“你别担心，小鱼是缺氧了，给它氧气，它就会活过来的。”孩子哭着说：“小鱼缺氧了，我们怎么给它补充氧气呢？”我说：“也许是水太少了，我们给它换水，它就会活过来的，你别哭。”在孩子的哭声里，我和爱人看灯的兴趣荡然无存了。我怕另外的两条小鱼在回家途中也死掉，我们就在公园里给鱼换水。有灯光的地方水深，水浅的地方又太暗，在黑暗中我拉着爱人的手，孩子又牵着我的手，终于用一个小纸盒舀上了水。我把死了的那条小鱼和活着的两条小鱼分开，等换完水，我们就匆匆忙忙到有灯光的地方去看小鱼的情况。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三条小鱼都不动了。孩子一看那种情况，肆无忌惮开始哭，让好多观灯的人都驻足观望。那一刻，我确实很惊诧，在换水之前，那两条小鱼分明还活着，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孩子一路哭着，把所以的怨气都撒在爱人的身上，我拉着他的手就往家里赶，他们每人提着一个塑料袋，在车上孩子还是骂个不停。他说：“你想看灯哪天不能看，你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看？你为什么不以鱼为本，你赔我的小鱼，我怎么给人家交代？”爱人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他的心里肯定很歉疚。我听着孩子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孩子居然生造了“以鱼为本”这么个词汇。我一边给他擦泪一边说：“小鱼确实死了，你仍了吧，妈妈给你买好吗？”孩子更是难过了，他说：“妈妈，我怎么也想不通，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鱼怎么就忽然死了呢？”我说：“生命有时候结束就是很突然的事，每个生命都有结束的时候，事已如此，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孩子一听冲着我吼：“我怎么能不难过，我就难过的不得了。”他哭湿了我的眼睛，我也沉默了。 　　其实从心底深处我早就不想让孩子养什么了。孩子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可是为了那些小动物，我和他的情绪经常处于一种大悲大喜的状态中。从三岁开始，他养过兔子、鸽子、鸭子、小鸡、乌龟、鱼……养这些小动物的过程，就是快乐并痛的过程，每个小生命最后的结束，孩子都要陪上好多眼泪，难过上好多日子，我的心里也要痛上好长时间。 　　半年前，他养过鱼，那两条漂亮的金鱼是对门的老太太送来的。老太太的儿子很孝顺，给老人买了十多条金鱼让老人熬汤喝，老太太看着漂亮的鱼，不忍心吃。她就给邻居家每家送了两条，提出的条件就是等到鱼死了给她送过去她再吃。我几乎不报什么希望，可是孩子的兴致高，又是买鱼缸又是买鱼食。每天放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鱼，换水、喂鱼都是他的事。没有想到这两条鱼居然心安理得活得悠闲自在。 　　刚开始几天，老太太每天都敲门问一次：“彤彤，你的鱼死了没有啊？”孩子便说：“我的鱼不会死的，活的很好。”老太太问了几次之后，孩子都是同样的回答，老太太就说：“别人家的都死了，为什么你们家的这两条不死呢？”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的口气里有几分喜悦又有几分淡淡的失落。孩子就说：“你以后别再问了，我的鱼活得好好的。”老太太果然以后不再问了。 　　春节前，爱人和孩子去逛花鸟鱼市了，回来的时候又提着两条金鱼，我说：“你们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我担心结果可能是错误的。”爱人说：“为什么？”我说：“鱼缸小，两条鱼活的很好，可是四条鱼可能就要缺氧。”爱人一脸的不屑一顾，说：“你别不懂装懂了，在养鱼上你没有发言权。”从第二天开始，每天死一条，死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死的让他俩不知所措无能为力，孩子默默地流泪，爱人悄悄地叹气。更让对门的老太太没有想到的是她几乎对我们家的鱼失望的时候，孩子却每天敲她的一次门。老人看着眼泪汪汪的孩子，也不忍心吃了。 　　所以我真的不想让他再养什么了，它们带给孩子心灵上的疼痛早超过了快乐。 　　下车的时候，司机看着泪流满面的孩子说：“小家伙，你别伤心了，把你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明天给你送两条鱼，叔叔也喜欢养鱼，家里就有凤尾鱼。”我心里有温暖掠过。我说：“谢谢你，不麻烦了，明天我给他买吧。”匆匆忙忙回到家之后，一家人都很沉默。孩子一边流泪一边把三条一动不动的小鱼分别放在三个口杯里，一个人看着口杯发呆。爱人拿着遥控器心猿意马地把频道换来换去，我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更何况他又不善于表达。我也不敢再触动他的情绪，我心不在焉在网上看帖子。 　　过了好久，家里的气氛很是沉闷，我正想着如何让孩子面对这样疼痛无奈的现实。忽然传来孩子大声的呼唤：“妈妈，你快来看啊，我的一条小鱼活了，它的嘴巴开始动了。”我和爱人都以第一速度跑过去，果然一条小鱼的嘴巴开始慢慢动了。并且就是那条鱼妈妈。孩子挂着泪水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欣喜。他忽然问我：“妈妈，为什么活的先是鱼妈妈？” 我说：“也许鱼妈妈就没有死，她刚才是因为缺氧昏迷了，在昏迷之中她感觉她不能死，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要活过来。这是母爱的力量支撑她活过来的。你知道吗？母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孩子满脸的迷惑说：“妈妈，鱼妈妈活过来了，鱼爸爸也应该活过来，一个家里没有爸爸也不幸福。再说了，鱼妈妈生下她的孩子以后，孩子就没有爸爸，孩子会让其他孩子欺负，他们会很难过很伤心的。”我说：“是啊，一个幸福的家庭应该是有妈妈有爸爸的，所以我相信他们都会活过来的。” 　　过了一阵，孩子欢呼雀跃，那声音都被快乐渗透的满满的。大声说着：“妈妈，你快来啊，鱼爸爸的尾巴动了，它们真的活了，我太开心了。”我和爱人也跟着他的情绪，高兴的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我们也像孩子一样，张扬着这分意料之外的快乐。孩子便开始往鱼缸里转移他的小鱼，三条小鱼慢慢地开始游动了。 　　过了一阵，孩子又仰着快乐的小脸问：“妈妈，你说这些小鱼为什么能够死里逃生啊？”我说：“这些小鱼之所以能起死回生是因为他们被你的真情感动了，是你的爱心唤醒了他们的生命。他们觉得他们就这样死了太对不起你了，这又是你的爱心创造的奇迹。”孩子满足地在我的脸上深深地吻了一口，说：“妈妈，我太开心了。”说完又去逗他的小鱼了。 　　夜深了，孩子幸福的睡了，嘴角还残留着浅浅的微笑。我的心里有一种温情悄然弥漫，再看看鱼缸里他的三条宝贝鱼快乐地游来游去，鱼尾划出浅浅的生命的涟漪，我的心里有感动掠过。那一刻我忽然感觉我的孩子何尝不是我的一条宝贝鱼，在我的生命之河里快乐地游来游去，溅起的朵朵爱的浪花浸润着我的每一个平淡的日子，每一块记忆的鹅卵石上都沾满着他的气息。每一条爱恋的水草都牵动着我绵长的思绪。生命中有了他，岁月的河流足可以抚平流程里所有的坎坷沉淀季节里所有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