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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曾经的乡村之五:水车】

2021-12-26叙事散文惊涛拍案
【曾经的乡村之五:水车】水车文\惊涛拍案村里值钱的东西不多,唯一放在村外且不怕被偷的,就是水车,而且是两架。夏天,酷热来临,有水的地方,就成了人们最喜欢凑热闹的地方。我们天天都泡在河水里,爹娘的责骂只有在责骂的时候才起作用,等见到水,早就忘……
  【曾经的乡村之五:水车】   水车   文\惊涛拍案   村里值钱的东西不多,唯一放在村外且不怕被偷的,就是水车,而且是两架。   夏天,酷热来临,有水的地方,就成了人们最喜欢凑热闹的地方。我们天天都泡在河水里,爹娘的责骂只有在责骂的时候才起作用,等见到水,早就忘到脑后去了。但河水有个坏处,那就是经过太阳一晒,经常跟烧开了一样热乎乎的,玩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于是,井水,就成了人们解渴和解暑的唯一良药。   我们常常光了脚丫,在滚烫的路上飞快的跑,实在受不了,就学小公鸡,把一只脚抬起来,脚板在小腿上蹭,有些凉意,然后再换另一只。我们极力奔去的地方,就是水井,而最大最深的水井,在村北,有一间房子那么大,不光有井,还有水车。   这水车,是用手摇的,两个把手,一上一下,跟轱辘一样,张着翅膀,但都是铁的,车架子搭在井上,占了半爿井,为了车水安全,还专门用木头板子铺在水车这边,井口就只剩下半爿井,粗大的铁链子上均匀地挂着皮碗,上水的那边,藏在一根粗铁管子里,用手摇动把手,皮碗就把水带上来,一出铁管,就哗啦哗啦地,自个儿跳到下面的铁簸箕里,这水,干净,清凉,夏天喝一口,能听见,出溜一声,全身上下,就凉透了,胸前胸后,刷拉一声,来个透心凉。浑身那个美,比吃西瓜还爽。   水车架子很高,我们个子矮,转不动,又怕被摇把手拐到大井里,就有两三个人个子矮但力气大的蹲在铁簸箕边用力提链子,个子高点的人去摇把手,剩下的人,接水。接水用的是葫芦瓜的茎管,或者是瓜叶子……基本就是就地取材。心急的就用手接了,往脸上一捂,满脸都是水,喝到嘴里的不多,但是,这么一激,噓哈……全身的骨头节就全打开了,嗖嗖地冒凉气。   这些勾当,都是在中午没人的时候才能进行。正常时间,大人们就轮流去车水浇地。嘎拉嘎拉,老远就能听到水车链子的滑动声。水流在铁簸箕里显得很多,但是流到小水沟里就显得很少,薄薄地那么一层,贴着地面走,清澈透明,能看到水底的小草,甚至有勇敢的小虫子从水底从容地钻过去,爬上岸,抖抖身子,接着赶路。这个时候我们是不允许去水沟边玩水的,那水,金贵,都是浇庄稼的,被我们糟蹋了是造孽,秋后要罚我们饿肚子。   但是时间久了,听大人们悄悄地说,村里谁谁捣蛋,不好好车水,晚上,摇水车把手,倒着摇,远远地听着也是在嘎拉嘎拉地使劲摇,实际上,却光出声不出水,被队长看见了,扣了工分,再也不用他了。这车水的活,累,但工分高呢。   村东的水井,却是大家自动聚集的地方。这口井,也不小,是村里的第二口大井,也有一架水车,构造与村北的那架完全不一样,村北的水车,提水需要上下摇动,这架,却是没有把手的,架子十字形架在井上,不高,还没有当时的我们高,转动的是好几个咬合在一起的齿轮,最上面横着有两个铁环,焊接在一块铁板上,谁家要提水了,用一跟木杠插进两个铁环里,围着井推,就把水提上来。有一段时间,这里是集体的田,车水就用村里的牲口,驴或者牛,戴上捂眼,打一鞭子,或者喊一声,它们就自动围着井转起来。   这井周围的地,是村里最好的地,肥沃,长的庄稼好。后来允许各家有自留地,这里就分成了一畦畦的小格子,一家两三畦,种水萝卜、白菜(名字叫天津绿)、胡萝卜、香菜,也种向日葵、芝麻之类新奇的东西。每天早晨和晚上,这里成了村人聚会的地方,男女老少,来这里除草、浇水,捉虫子,说话,嬉闹,因为忙着手里的活,说话的声音就特别大,离老远都能听到,小孩子更是来劲,再加上几只跟着小主人跑来跑去凑热闹的狗,整个菜园里就疯闹得乱糟糟的,跟唱戏一样。而这个时候,水车就被推得始终嘎拉嘎拉地响,一家接着一家,总没有闲着的时候。   我们瞄准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不光好玩,还有清冽的井水喝,有萝卜吃,有瓜啃,有香得让人打喷嚏的芝麻、向日葵,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人来,听到动静,我们可以随时一个猫腰,就钻进周围的庄稼地,谁也看不见,捉不着,漏网的窃喜,常常让我们得意一个上午,甚至,一天。   看畦口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活,比推水车清闲多了。还可以在水沟里捉虫子,过一下玩水的瘾。其实这个活很简单,只要不跑水,一畦菜地浇满了,挖开另外一个畦口就可以了。但村里八妮他娘却在看畦口的时候,总是一屁股坐到垄背上,长长吐一口气,喊一声:可累着我那心眼了。大家就笑她,久了,村里人就有一句歇后语:八妮他娘看畦口,累着心了。   后来,地都分了,种菜的地方到处都是,一些离池塘、河边近的人,就开出一块地,专门种菜,来这里的人就少了。尤其是村里的水泵和机器也都多了,黄河水到时候就流过来,用机器抽水,比用水车强多了。   那水井上的水车就渐渐地没有人用了,费力气不说,还麻烦。于是,水车坏了,也就没有人管,渐渐地,上面的一些零件就没有了,再后来,井架子也没有了,不知道被谁弄走了,水车就彻底消失了。   村北的那架水车,后来出现在支书丈人家的菜园里。他在村里的池塘边的芦苇地里开出来一块地,收拾干净了,种菜,池塘边上,挖了一个土井,把水车架上去,和儿子两个人,每天早晨晚上,嘎拉嘎拉地车水。那菜地很好,长得也旺盛。因为是支书的丈人,也因为别人觉得,这水车用起来没有多大意思,就只是私下里嘟囔几句,发几句牢骚,水车的事就不了了之。   等我工作后再回老家,那池塘边的水车,也没有了。问问,有人说,现在基本都有拖拉机,开过去,半个小时干的活,顶一个劳力一天紧忙活,还累个臭死,谁还用那玩意?白给都不要。   想想,也是。好东西再好,中看不中用,淘汰是必然的结果。   但说起水车,我眼前仍然会冒出汩汩的井水,清澈、银亮、清冽得让人骨头节缝子里冒凉气,那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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