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的苦涩童年
2021-12-26叙事散文段伟
我与超市是有些敌意的,这大约是两年前的时候,因为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儿童食品,直逼我的双眼,然后很容易想起我的童年。现在县城的超市越来越多,就要开到家门口来了,并张大嘴巴瞪圆了小眼专瞅着顾客的口袋。每每领着儿子逛,进进出出中总有一种被人洗劫……
我与超市是有些敌意的,这大约是两年前的时候,因为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儿童食品,直逼我的双眼,然后很容易想起我的童年。现在县城的超市越来越多,就要开到家门口来了,并张大嘴巴瞪圆了小眼专瞅着顾客的口袋。每每领着儿子逛,进进出出中总有一种被人洗劫一空的感觉,从妻子略带倦意的笑容中,手拎大包小包的她并没有感觉到累,儿子屁颠屁颠地仰着小脸,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拿着块雪米饼“嘎嘣嘎嘣”的吃着,很投入很幸福的两边晃荡着走。眼前晃来荡去的雪米饼分明就是我童年时吃的“红芋片”,那时我们照样咀嚼出了丝丝甜意与馨香。可恶的超市,时常让我捉襟见肘。
像我这样70年代初出生的,童年基本上是在老家农村度过的,那时人们刚刚可以填饱肚皮,我们童年所缺少的只有零食,游戏照样玩的热闹与纷呈。春天一到,田里有了农活,大人们无暇顾及我们了,我们也不想在他们干活的时候碍手碍脚的找训。儿时的伙伴,相邀着聚在一起,稍大些的上树折了些柳条,编成草帽一人一个,向田野的沟边河畔出发了,小河畔刚刚出头的茅草被我们洗劫一空,用手轻轻一提,慢慢剥去外皮,嫩嫩的白心,放进嘴里,这个春天的气息被我们咀嚼出了甜意,玩累了,我们转回村,槐花已经盛开,芬芳中透着缕缕甜味,我们便大把大把的咀嚼着,这个春天就被我们吃光了。现在想想这与超市中的泡泡糖等食品有什么区别呢?那是一个缺少糖分的时代,犹如现代媒体传播的人人缺钙一样,我们补的腿脚乏力、酸疼。
夏秋的田野是无私与慷慨的,谁家的瓜地当然偶有涉足,我们不敢过多的留恋与前往。玉秫秸的茎是纯天然饮品,被我们咀嚼的汁液顺着喉管凉甜的下滑进胃,摸到一根藤轻轻一提,挂着一串翡翠般的“马泡榴”,还有被灯笼袍包围在中间的金黄金黄的“香扑香”。这些宛如超市里的果肉或果脯,同样被我们吃的香喷喷、酸溜溜。豆子或玉米成熟的时候,我们就要架起火,绕豆子,烤玉米,吃的嘴巴乌黑,却吐出香香的气息,现在的炒豆子、爆米花回到了精装的塑料袋里,堂而皇之地美其名曰为高营养食品。红芋出土了,放在火堆中一焐,那松软香甜的气味,分明就是蛋糕或蛋黄派之类的食品,这时天就要黑了,大人们长一腔短一句的呼儿唤女,吆喝着孩子们回家吃饭了。
不知哪位小伙伴从哪里搞到了一个铁皮盒子,我们刷洗干净,奔向田野,分工明确的去寻找猎物,然后又聚在一起,就会有黝黑的蛐蛐,绿绿的蚂蚱和蚰子,我们依然吃出了诸如火腿和香肠的味道,并且满嘴流油。
入冬的一场大雪覆盖了我们的天然超市,大自然很准时地要休一个长假了。不急,我们总会竖起耳朵,一直听到有爆米花的声响,“嗵嗵”。而后不约而同的会从不同方向狂奔至此,我们迎来了爆米花的季节。那时大多是玉米花,偶尔谁家放点糖精就算是珍品了,或者谁家端出大米再加糖那可就是极品了。我们会小心翼翼的捡拾从那长长布袋的裂缝中蹦出来的米花,满满的放入口中,让其渐渐的融化。
我们很轻易的听到手摇拨浪鼓的货郎挑着担子进村了,我们会发疯似的跑回家,翻找那些破袜子烂鞋底和碎麻绳头子,祈求又眼巴巴的换一粒糖果或糖豆,扔进嘴里,冬天就有了些甜腻腻的温馨,女孩子们换些红头绳或橡皮筋之类的饰物,让冬天有了些鲜活与亮丽。然后我们穿着臃肿的粗布棉袄,肥胖的棉裤,一路奔跑着打雪仗、滚雪球。我们的袖口总是黑乎乎的,当雪人堆好了,我们直起腰,有些渴了饿了,走到稍远的地方,掬一捧纯净洁白的雪花放入口中,那种凉透心的感觉就是现代的冰淇淋雪糕啊!
玩着吃着,就这样渐渐长大,悄悄的走出了天然超市。我无意间又一次停留在一家超市的门口,闭上眼睛,童年就梦一般的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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