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玉门关[原创]

　　　　　　　　　　　　寻找玉门关

　　　　　　　　　　　　　 一 　　考证历史遗迹的所在，原本是一件十分吃苦的事，因而大多会留给史学家去点灯熬油钻故纸堆，留给考古学者去四处寻找发掘。但于古代河西的著名大关玉门关，却似乎是另一类事。今天我们在各种刊物的文本中见到的，至少有4处玉门关遗址，这其中倒是文学家的探究比较多，史学家的考证和考古学者的发现反倒显得凤毛麟角。

　　在敦煌这块地方，相对于规模宏大、人气鼎沸的莫高窟，在人文景观中，仅存留了一座座黄土堆的玉门关，显然是沉寂的。它像敦煌大家族中的小媳妇，上不得厅堂，让高谈阔论的敦煌学家们难于识得真面目。敦煌所在的玉门关，却实实在在是一处险关。玉门关是西汉为经营西域而设置的，是当时丝绸之路的枢纽。俗称小方盘城的玉门关，城堡呈方形，均为黄土夯筑，四垣完整，堡西、北各有一门，总面积630多平方米。

　　 英国探险家斯坦因在1907年和1914年，两次来到这里做考古调查，并进行了长达数十天的发掘。斯坦因在著作中对玉门关有多处描述：

　　 ——“夯土墙很厚，墙基宽达15英尺，相当结实……”

　　——“要塞和北面与它相连的一个小山丘均位于一片高地之上，高地像半岛一样伸在谷地之中。其东南是深深的沼泽，沼泽边上长满了芦苇。”

　　 ——“不少文书（木简）中都明确提到了玉门关的军官，其中有几个文书是发自或写给地位相当高的人的，而在普通长城烽燧的文书中涉及的人物，一般官衔没这么高。”

　　由此，斯坦因肯定地认为：“公元前一世纪初到东汉末年的玉门关一定就在这里。”

　　近年来，随着地方开发旅游产业的宣传攻略，玉门关就是敦煌的小方盘城，这种模糊了时间的意识，已牢牢地灌输给了中外游客。
　　
　　　　　　　　　　　 二

　　 唐代诗人王之涣的“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李白的“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的千古绝唱，使玉门关声誉远播。事实上，王之涣、李白诗中提到的玉门关，是今瓜州县境内的唐代玉门关，而不是敦煌境内的两汉玉门关。这怎么说呢？

　　　据考证，唐时玉门关已由敦煌故址移设到了晋昌城，也就是今天的瓜州县境内。唐初，玄奘取道河西走廊到印度去，曾途经当时的玉门关。在榆林窟的壁画上，我曾经见到唐僧师徒取经的图画，这比吴承恩著成《西游记》要早400年左右；在锁阳城有玄奘师徒出城遗迹；在当地民间还有孙悟空系东巴兔农民出身的说法。而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说，玉门关在古瓜州以北50多里。唐瓜州故址在今瓜州县南锁阳城，离此50多里，归于现今的双塔堡水库。难道唐代玉门关址已淹没于水波浩淼的水库之中？由于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和难于发掘，这成了一个难于解开的谜团。

　　古代的瓜州，是一个关城遍布的地方。这里属于疏勒河的中游，在战略上处于交通的锁钥，又是进入嘉峪关的门户前沿。
　　
　　　　　　　　　　　 三

　　　在肃州八景中，第四景是“玉关来远”。这里的玉门关又在何处呢？

　　 唐人《释迦方志》说：“肃州西行70里至玉门关，关在南北山间”。又有宋僧《西天路竟》载：“肃州西行一日程，至玉关”。按此距离，嘉峪关，当是玉门关了。那么嘉峪关是何时出现的呢？明洪武五年，冯胜平定河西，于高岗上筑堡，因山名嘉峪，改称为嘉峪关。因而有史学家称：嘉峪关是古玉门关的替身，古玉门关是嘉峪关的前身。

　　　明代诗人戴弁有诗句：“圣代文明遍九垓，河山设险玉关开.......”诗中所言的玉关情形，就是当时的嘉峪关。

　　　天下雄关嘉峪关，今天是无人将它列入玉门关的。就像它西面的烽火墩和城墙，早已为它显赫的声名所湮没。它是万里长城的最西端，这等气派，足以使人仰止。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位新诗潮的领军人物在玉门参加完诗歌笔会后，登上嘉峪关，竟写不出一首像样的东西来，最后以一句：“嘉峪关，中国的一个句号。”草草结束了这次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行吟。

　　　　　　　　　　　　　 四

　　　近年来，酒泉内外的文人墨客中，又起了不小的考证热：最早的玉门关究竟在哪里？

　　　在众多的篇什中，我认为老朋友张怀德的见解极有道理。张怀德先生多年从事地方文史的挖掘和整理，颇有建树和影响。他据后晋史学家高居诲所著《使于阗记》中“肃州渡金河百里又西百里出玉门关，即古玉门县，非沙洲之玉门关也。”又据东晋敦煌人阚骃《十三州志》“又酒泉西三百里，亦有玉门关，即古玉门县。”指出：这里提到的古玉门县，是今天的玉门市赤金镇地方。清代学者王国维对于玉门关的考证，就更明了了。他说“最早的玉门关当在敦煌之东，或即汉玉门县附近。”

　　　由此撼动了教科书上“玉门关不在今玉门市，而在敦煌市。”的说法。

　　　去年我和张怀德先生在酒泉的杏花村酒店对饮，提到玉门关在赤金镇的说法，他说：“这一处玉门关，也许设置的规模不大，存在的时间也不长久，但是它的的确确存在过。它在敦煌的玉门关设立之前。”在赤金镇以北的赤金峡口设立玉门关，这个名字又是如何取得的呢？

　　我在赤金峡区域的村庄走访过，当地人说：赤金峡口原来有连片的历朝历代的庙宇，往来行人绵绵不断。设立关口，应该是十分合理的。至于取名玉门关，大约在丝路的易货贸易中，西域商贾拿玉石交纳关税亦无不可。如此，即是玉门关的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