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乡村师范旧事之十七十八
2021-12-26叙事散文雪笑
渡口出渭南镇向北,一条笔直的小路直通渭河。小镇如果,渭河如枝,小路如果把儿。这是一条美丽的小路,两旁种满了各种果树与蔬菜,小狗与蝴蝶舞吠其间,老农与少妇劳作其间,葱香与韭味飘荡其间。走尽这条小路,走出茂密的槐树林,耳边豁然亮出一片哗哗的水声……
渡口
出渭南镇向北,一条笔直的小路直通渭河。小镇如果,渭河如枝,小路如果把儿。
这是一条美丽的小路,两旁种满了各种果树与蔬菜,小狗与蝴蝶舞吠其间,老农与少妇劳作其间,葱香与韭味飘荡其间。走尽这条小路,走出茂密的槐树林,耳边豁然亮出一片哗哗的水声,眼前也豁然亮出一个阔天阔地的渡口来,一只老木船,正在拉纤横渡。
头一次来到这个渡口,是在1986年秋天,正是渭河最浩荡的时候,面对这条中国历史上古老的名河,我十分激动,如同穿过小路来到了历史的身前:那浑黄的水,正如历史一样厚重,那哗哗的涛声,也如历史一样沧桑,当年渭河垂钓的姜子牙,后来折柳送友西出阳关的王维以及其他与渭水有关的人和事,一一随波而至,踊跃水上。一时间我好象觉得只要从这个渡口过去,就可以到达一个陌生但是又熟悉的神奇地方,好象这个渡口连接的不是两个乡村而是两个世纪。恍惚中,我好象看到唐代的老木船已经靠上了宋代的杨柳岸,走下一串担茄儿背娃娃的黄渭古人。
对历史的深入同时意味着对现实的疏远,拥抱历史的同时也意味着被现实的抛弃。当时我只身来到这个偏乡一隅远地远天的三阳川,来到了柿子树下、黄豆地间、秋虫声里,我的心情正是渭河一般塞滞不快,于是我见渭河如见人生的浊泪,于是我坐在渭河边上如同哭倒在母亲的臂湾。当时我年轻气盛,没有什么顾虑,所以还不怎么觉得难过,现在想起来,我可是真想哭。
我真想用一场大哭,把我的九年黄金岁月深深埋葬。泪眼模糊中,那只老木船像一个奇怪的影子,不,像一只大地的手掌,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地晃:莫、莫、莫!
九年里,我不知多少次来到过这个渡口,来抚摸人生的伤口。
这个渡口,也就是渭河的一道伤口。
老木船 老木船泊在岸边,我们踩着咯吱响的木板,摇摇晃晃上船。小船夫十三四,青头,短褐,正赤脚用旧脸盆刮舱里的水,一边舀,屁股一蹶一蹶地,一边往远处的黄泥小路张望。 我的妻子回娘家,就要从这个渡口经过,风里雨里,晨晖暮霭,一回生二回熟,小船夫竟与我这个渭河的女婿成了朋友,连二毛钱的船费,觉得也不收了。我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个的不收那个的不收,你从哪儿挣钱?他却说,那是你不晓得,还是不认识的人占多数!他的语气当然得意,我却从中听到了一种人世的悲凉:人与人,最终还是互不相识、陌生、隔漠,这是人的宿命,而相识只是偶然! 有一天,我在船上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先给小船夫烟抽,然后让他教我摆渡。我头戴草帽,高高地挽着裤管,嘴里叨着烟,双手把着船舵;我跳进水里把船推离河岸,又跳到船上去掌舵;到岸了,我把木板搭在岸上,离岸了,我把木板抽回到船上;当船平稳地在水面上摆渡,船底下水声哗哗,船头上站满葱长蒜短的乡亲,我那骄傲自得的样子,真如一位渭河船夫,真如一位渡世济人的活菩萨。 夏天水暖,有的人就径自涉河,扛车子担担,举衣服而望远山。过了河,就坐在石头上抽烟洗脚。甚至姑娘少妇们也挽起了裤管,她们在距船一箭之地处手拉手下水了,溅起嘻嘻哈哈的笑,白花花的腿子,与黄黄的河水相映生辉,让人想到金子与银子的磕碰,也让我想起了一别多年的陕西人老董的声音: 老董:喂,娃娃,要不要我背你们过去?
村女:不--要--
老董:喂,娃娃,我可是个好人。
村女:那谁晓得呢。
老董:喂,娃娃,小心跌倒了,湿了裙子,你怎么走路呢?
村女:也不要你管…… 朋友应生曾经画过这个老木船,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样子,好象有一只白脸媳妇一样的鸟,立在船舵上,看河。
老木船 老木船泊在岸边,我们踩着咯吱响的木板,摇摇晃晃上船。小船夫十三四,青头,短褐,正赤脚用旧脸盆刮舱里的水,一边舀,屁股一蹶一蹶地,一边往远处的黄泥小路张望。 我的妻子回娘家,就要从这个渡口经过,风里雨里,晨晖暮霭,一回生二回熟,小船夫竟与我这个渭河的女婿成了朋友,连二毛钱的船费,觉得也不收了。我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个的不收那个的不收,你从哪儿挣钱?他却说,那是你不晓得,还是不认识的人占多数!他的语气当然得意,我却从中听到了一种人世的悲凉:人与人,最终还是互不相识、陌生、隔漠,这是人的宿命,而相识只是偶然! 有一天,我在船上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先给小船夫烟抽,然后让他教我摆渡。我头戴草帽,高高地挽着裤管,嘴里叨着烟,双手把着船舵;我跳进水里把船推离河岸,又跳到船上去掌舵;到岸了,我把木板搭在岸上,离岸了,我把木板抽回到船上;当船平稳地在水面上摆渡,船底下水声哗哗,船头上站满葱长蒜短的乡亲,我那骄傲自得的样子,真如一位渭河船夫,真如一位渡世济人的活菩萨。 夏天水暖,有的人就径自涉河,扛车子担担,举衣服而望远山。过了河,就坐在石头上抽烟洗脚。甚至姑娘少妇们也挽起了裤管,她们在距船一箭之地处手拉手下水了,溅起嘻嘻哈哈的笑,白花花的腿子,与黄黄的河水相映生辉,让人想到金子与银子的磕碰,也让我想起了一别多年的陕西人老董的声音: 老董:喂,娃娃,要不要我背你们过去?
村女:不--要--
老董:喂,娃娃,我可是个好人。
村女:那谁晓得呢。
老董:喂,娃娃,小心跌倒了,湿了裙子,你怎么走路呢?
村女:也不要你管…… 朋友应生曾经画过这个老木船,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样子,好象有一只白脸媳妇一样的鸟,立在船舵上,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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