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月光照亮回家的路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10 编辑 <br /><br />月光照亮回家的路
当一个感怀的节日如同母亲盼儿回家的守望一样伫立在秋天的中央时，我披一身金色的夕阳，穿过丽江开满鲜花的黄昏，在一个周末的晚霞中赶路。
　　隔着一条金沙江江水的温柔，隔着几道高原山脊的依恋，隔着百里路程的遥望。我无法在他乡寻找着家的感动，家的温暖，家的味道。尽管老家还是那几间低矮的土房，可满屋的亲情却深深地滋补着我久别后的渴望。而每一个节日到来之前，总是听到亲人的呼唤：回家过节。
　　是的，今年回家过中秋。
　　回家的感觉真好。车子刚离开丽江，便驶进了金色的隧道，路边的杨树叶黄了，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金色的光泽，乡村的田野开放着朵朵向日葵，山冈上果园飘香，秋天总是让人盈满丰厚的感激之情。
　　当车子行驶到金安坡上时，夕阳如一盏刚被点燃的灯笼，高高地挂在身后的天边，而天边的群山也被一匹匹红霞覆盖着，我还没看到暮色的降落，一轮明月就悬挂在洁净的天边，此时，我回望一眼身后的夕阳，又凝视一眼身前的月亮，太阳和月亮在滇西北的天空同时出现，这是多么美妙绝伦的自然景观。
　　我的一生注定要在这条路上反反复复地奔跑，山路弯弯，一弯牵着一弯地回旋，在清幽的月色里，让我干涩的目光在一弯一处芭蕉，一弯一林果园，一弯一座山村，一弯一线泉水，一弯一条江流的景致中，感动得泪眼湿润，心潮彭湃。
月亮渐渐地升上天空，月光越来越明亮，被月色关照的山野、峡谷、河流、树林、花草比往日更是美妙，柔和，如一幅幅淡淡的山水画，陈列在五郎河谷的两岸，此时，我想到了一句“艺术的画廊”，是啊！谁有大自然的艺术灵气？能把山水绘画的如此优美？
　　月光照亮我回家的路。这还是我在乡村读书时就记忆在心的一句感恩之言了。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刚刚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我在凉水附中读初三，最后一个学期，班主任让我们班的同学到学校上自习，从村庄到学校隔着一条河流，一片田野，来回也要走一个多小时的田埂小路。凉水小学和附中都在一个院子里，那是一所三坊一照壁的老房子，周围都是水田。陈旧的木格窗上贴着一层薄薄的白棉纸，而那层早已在岁月的风雨中发黄的薄纸破烂不堪，初中的学生在楼上上课，楼层低矮，教室里的光线总是那么暗淡，除了风能毫无顾虑的闯进外，阳光和月光却怎么也无法把亮丽和温暖关照在这间幽暗的教室里，匆匆的观望让我们的企盼一次又一次地寒冷下来。灰黑的瓦沟里，在秋天绵绵的雨丝中，开放着金黄色的石莲花和淡紫色的小花。楼梯从天井跨越，我的脚步总是把古旧的木梯踏的“咯，咯”响。那时的乡村，家家户户的日子都是清贫的，学校也没电灯，老师就用墨水瓶为我们做了一盏煤油灯，夜色中，每张书桌上点亮的灯盏把教室照得既温暖又神圣。虽然不怎么明亮，但也能看清书本上的字。一摇一恍的灯影，笼罩着每一个学生的梦想。在这样的灯光下，朗朗的读书声比白天更加响亮，这是这座学校第一次开设的晚自习啊！在宁静的夜晚，与这片沉寂的土地一脉搏动。
　　放学了，我们在老师关切的叮嘱中，行走在乡村弯弯曲曲的田埂上，没有月亮的夜晚，田野里真黑啊！我提着哥哥为我买的那盏马灯，走在中间，微亮的光柱刚刚掀开厚重的夜幕，马上又被沉重的黑夜合拢了，常常听到前面或是后面行走的同学踏入水沟或是秧田里的声音，在黑夜里的行走是沉默的，毕竟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恐慌和惧怕都深深地藏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手牵手地过河时，相互间触摸到的是一手掌心的冷汗，过了河，再穿越一片茂密的玉米林，就能看到村口桑树下等待我们的家人了。有月光的夜晚，我们一路歌唱，打闹，喜笑。我们清楚地看到刚刚栽下的秧苗，在明晃晃的水里浴着温柔的月色睡眠，我们听着一片欢唱的蛙鸣，为嫩绿的土地倾诉深深的眷恋，我们感觉得到，我们深深浅浅歪歪斜斜的脚印在这乡村的小路上铺设着层层叠叠的梦想和希望。就这样，月光照亮了我们回家的路，也照亮了我们理想的前程，38名学生的一个班，考上中专、大学而参加工作的就有23个，这是一所乡村附中的奇迹啊！
　
　　在那样的年代，乡村里，什么都缺，可最不缺的就是阳光和月色了。阳光镀亮了劳作时流淌的汗水，月光抚慰着劳动后一身的疲惫。每到秋天，灿烂的秋天被人们收获，堆放在院子里，这时的乡村庭院，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甜香，铺满了让人炫目的金黄色。秋月高挂在院子里夜晚，在月光下，一家老小围坐在玉米堆上，撕开淡黄的皮，就是饱满的玉米了，姐姐像帮我梳长长的发辫一样，一串一串地把玉米棒子编起来，挂在楼栏杆上和屋檐下凉晒，待干后，全家人又坐在月光下，把一个个玉米棒子剥削下来，背到水磨房里。我的乡村，就在明亮的月色里，把一粒粒金黄的粮食，碾成一袋一袋生活的洁白，熬成一碗一碗生命的营养，养活一代一代家族的子孙。
　　家乡人常说：“人活一生，要懂得感天感地感恩情。”是啊！我感谢月光，在我迷茫的夜里，照亮我回家的路。
　　当中秋的月亮高挂在淡蓝的天空时，庭院里的餐桌上，摆放着月饼、水果和豆角，母亲点燃三柱清香，全家人用虔城的祈祷，感恩着月亮象鲜花一样绽放在大地上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