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日,念樱桃
2021-12-26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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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日,念樱桃
文/苏敏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荫幽草胜花时。一转眼,节令已是小满了。
前些日子,我一直在齐鲁大地上行走,淄博,东营,济南,几乎跨越了大半个山东。那天,从沂源回济南,路过一片樱桃园。淅淅沥沥的雨中,一株株樱桃树,亭亭玉立,随风摇曳,婀娜多姿。而那层层叠叠的绿叶之间,一串串红樱桃挂在其间,如一串串红宝石般,实在令人垂涎。
我让师傅将车停下,从车内钻了出来。跨沟渠,翻篱笆,踮起脚,踩着松软的黄土,就朝樱桃树奔了过去。在一株樱桃树前,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怎么也舍不得将自己的视线抽走。见四周无人,“偷”念顿起,伸手掰了几支。叶子上的雨水,打在我的手臂上,凉丝丝的。掰在手里的樱桃,挂满了水珠。我将它捧在手里,却又不仅怜惜起来,它们多么像是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啊。
刚从树上采下来的樱桃,入口即化,甘甜无比,新鲜得简直就让你觉得你之前从水果店里买的樱桃它根本不是樱桃。
就在我“偷摘”之前,刚路过一个买樱桃的大姐。其时,大姐正蹲在马路边。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皮肤发黄,颧骨稍微突出,两只脸颊上,雀斑点点。大姐面前摆着两篮熟透的樱桃,一篮个头大,一篮个头稍小。我走上前去,找她要了两斤。将钱递过去时,大姐脸上开心而朴实的笑。
在南方,有橘子树,桃子树,枇杷树,但你很难见到樱桃树。百度讲,南方江浙一带也有,但是我从未见过,也或许是我孤陋寡闻罢了。不过,在南方,却不乏爱吃樱桃的人。那天,我在朋友圈发了两张樱桃的照片,没过多久,点赞的,流口水的,瞬间便几十人,且有人还说,给我快递过来。
而我,更喜欢“樱桃”这两个字,“樱”为后鼻音,音从口腔与鼻腔同时生发,震荡;“桃”字为“ao韵”,你读一下,轻轻地张嘴,嘴唇前伸,再接着圆唇,你看,这该是一个多美的动作?亲吻也不过如此吧?这俩字,连起来,一出口,你仿佛便能闻到樱桃的香甜,便能想起那一张恰如其分的樱桃小嘴来。不是么,“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宋末词人蒋捷,乘船经过吴江县时,写过一首名传千古的词《一剪梅·舟过吴江》,其中“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大概学点中文的人都能吟诵。吴江在苏州,地理位置属于江南。我曾在苏州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我在苏州的大部分时间里,基本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要说这樱桃了,就连苏州的园林,我也未曾真正见过。想想,也是一种遗憾。而一晃,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南唐冯延已的《罗敷艳歌》中,也有“惆怅墙东,一树樱桃带雨红。”这样的妙句。韦庄干脆以“樱桃树”为题作诗。古时的诗人们,大多多愁善感,写樱桃,也大多与女人有关,与惆怅有关。若是套用一个圈中朋友的留言说,你们文人墨客啊,都有点“闷骚”。
樱桃好吃树难栽。那天买好樱桃,突然心血来潮,问大姐可有樱桃树苗卖?大姐特实诚,说,这个季节种不活,即使能种,这树啊,不好种,得嫁接。无奈,只好怏怏而去。
麦秋至,在四月。在北方的大地上行走,满眼望去都是麦子。南方也有麦子,不过,从数量上讲,比起北方,少的可怜。北方广袤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原上,几乎到处都是麦子,风一起,便是一阵阵麦浪扑面而来,风里面都是麦子的清香,眼前就是一片麦子的海洋。而南方的麦子,则星星点点,扭扭捏捏地,躲在田间地头,不敢大胆示人。好不容易,你才能发现一块麦子。大约一个礼拜前,那时我还在南方,麦子便已熟了。那天晚上,我见过的那一块麦田里,有好大一块麦子跌倒在地上。哎,麦子趴在地上的样子,有些不忍睹。
樱桃有没有移栽到南方?这大概需要哪日我亲自去吴江看看,顺便去看看那里的老友们。但麦子肯定是来了。民以食为天嘛。或许,麦子她能听懂苍生的腹语,咕噜,咕噜。
而我见过的那些樱桃啊,此时正留在北方,娇艳欲滴,风雨中,她正守着那片苍茫的北方大地,守着那群粗犷的北方汉子,以及馋着南方的那些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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