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

     水滨湖畔,游人如织。海棠花,花开似锦,迎风峭立。据明代《群芳谱》记载:“海棠有四种,皆木本。贴梗海棠,丛生,花如烟脂；垂丝海棠,树生,柔枝长蒂,花色浅红；又有枝梗略坚,花色稍红者,名西府海棠；有生子如木瓜可食者,名木瓜海棠。”

　　海棠花,自古以来是雅俗共赏的名花,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之称。历代文人墨客为之动容。我至今还能背诵唐伯虎的诗《题海棠美人》:“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我独自沿着小径两旁行走,沉醉于花姿潇洒的海棠花王国。娇艳欲滴的垂丝海棠花红胜火,紫袍披身而下,如秀发遮面的少女,喝醉了酒,面红耳赤,弱不禁风。它植于水边,犹如美女照碧池。

　　海棠?一个女子隐约在我眼前晃悠。我十七岁奔赴军营,她刚读高二。我俩始于漫长的鸿雁传书,感情点点滴滴藏匿于文字里,疯狂滋长。

　　整整四年,她的来信,装满了一个小木箱。它们就像亲爱的宝贝,我精神空虚的时候,时而拿出来看看,借着娟秀的字迹,寻找心灵的慰藉。我俩始终没有见面。四年之后,我俩又通了两年电话,互诉衷肠。我万念俱灰,是她甜美的声音,支撑着我,我才没有倒下。如果几天没有她的电话,我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浑身不自在。

　　我探亲回家,两人终于决定见面。我让她到火车站接我,她拒绝了。她说,公园的湖畔盛开千株海棠,我们到那里见吧。我莞尔一笑。万紫千红总是春,我俩游离于花的海洋,流连忘返。

　　她问,你知道海棠的花语吗?

　　我木然地摇了摇头。她嫣然一笑,海棠花代表的意义有很多,如游子思乡、离愁别绪,而秋海棠象征苦恋。秋海棠的传说很多。南宋诗人陆游与唐婉便以秋海棠自喻。陆游与唐婉无奈别离之时,唐婉送给陆游一盆秋海棠,凄楚地说,这是断肠红。陆游思绪万千,随口说道,应叫相思红。古人也称它为断肠花,借花抒发男女离别的悲伤情感。

　　我俩依偎着海棠花合影。照片上,海棠一笑百媚。

　　我俩相处了十来天,被迫分开。我奔赴部队,而她心甘情愿在老家等我。她顶着父母的重压,坚持不离不弃。她说,除非你抛弃我,我宁愿军人伤害我,我也不会伤害军人。第二次见面,怎么说呢?那是突然袭击。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千里迢迢跑到部队找我。我白天训练,她在宿舍等我。我回来时,见她拿起我破了的衣服,缝缝补补。我触景伤情,泣不成声……

　　我曾经问过她。我说,假如有一天,我混得什么都不是了,去拉大粪,你会怎么样?她给了我一句话,你坐驴车左边,我就坐驴车右边。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她是我一辈子要爱的人。

　　依稀,海棠掩口而笑,在海棠花丛中奔跑。蓦然回首,伊人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