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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一朝春尽红颜老

2021-12-27叙事散文童心是
一朝春尽红颜老二零二一年七月下旬,成都秋雨连忙,这天,手机里突然冒出一个信息提醒:你有一个QQ好友想和你聊天。我立即打开发现——原来是十年前参加征文活动获奖作者赴洛阳,一起在龙门山,天池山采风的黄土高原发来的:现在的人们都使用微信了,好久不……

  一朝春尽红颜老


  二零二一年七月下旬,成都秋雨连忙,这天,手机里突然冒出一个信息提醒:你有一个QQ好友想和你聊天。我立即打开发现——原来是十年前参加征文活动获奖作者赴洛阳,一起在龙门山,天池山采风的黄土高原发来的:现在的人们都使用微信了,好久不上QQ,十年不见了,打你的电话也不通,看到郑州强降雨的新闻报道,不知你近况,很是担忧!请把你的电话号码传来。


  今年七月二十日,郑州连续三天三夜大雨,地铁五号线和京广路隧道冲进洪水,不少车辆被洪水淹没,伤亡的消息不断传来,难得文友高原挂牵担忧,立即QQ回复:我七月三号来成都,在儿子这里,多谢你的关心。并告诉他我换手机了和新的手机号(同微信号码)。高原老师不幸遭受过车祸,当年在天池山看到她腿脚行动不方便,很是同情,于是,一路上搀扶着她行走游览美丽风景,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分别时互相留了QQ号码。采风结束后,我把我正式出版社出版的《银河诗集》和《云上的太阳》诗集寄给她,她阅读后很快写了一篇读后感【《生活从歌中走过》——潘柏顺先生《云上的太阳》和《银河诗集》读后】发给我,使我非常感动。由于生活节奏特快,QQ上很少联系,一夜之间,微信几乎把QQ赶出通讯网络,微信覆盖了QQ聊天。


  QQ没有现在微信速度快捷,过了几天才得到高原的增加微信好友的请求。我立即点击同意,于是,她来回音道:我退休五年了,刚退休的2014年,父亲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去世;生活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我一个人和妈妈把父亲送走了。一年多伤心失神,生活刚刚平静下来,母亲以前照顾我的生活;可是,祸不单行,二零一六年三月一天,母亲也突然患脑溢血病,卧床不起,住了二个月的医院,我衣不解带日夜陪护整整五十天,前二十天我几乎没合过眼,二十天我瘦了十七斤;母亲出院时,我的体重只剩下五十斤。而妈妈的护理任务一刻不敢懈怠。我是学护理专业的,清楚地知道护理不到位的后果,只能咬牙坚持。现在有些好转了,妈妈八十多了,病情基本稳定,但还是记忆力模糊,有时清醒,有时痴呆;然而,我也不能照顾母亲了,我第二次遭遇车祸,手指僵硬弯曲,几乎不能自理,亲戚朋友把我们娘俩送进洛阳养老院,半年后,我因为付不起医疗费出院。我妈妈的哥哥在成都,舅舅在那里联系了养老院,我们准备去成都住一段时间,也了却他们(她们兄妹一场),余生之年在见见面。据说成都易于养老,如果适应,那里就是我们的归宿。


  我回复道:成都很适合养老,欢迎光临。你们何时来呀?


  高原回答:过了国庆节高峰期。


  国庆节高峰期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我微信高原:我这月底要回郑州了,你什么时间来呀?


  高原道:过几天再说吧。没有人送我们上火车。


  那怎么办?我说;让孙杰送你。


  高原道:孙杰前年瘫痪了。


  怎么是这样呀!这么好的一个人,资助我们获奖作者二十人一星期的采风活动,年轻轻的挺可惜的。我又说;那怎么办呀。两个残疾老人!真是难为你了啊!她因为自己车祸残疾和爱人离婚,也没有孩子;舅舅舅妈都是八十多岁了,亲戚之间也无法互相照顾哇!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又过了几天,老天刚晴又阴,小雨断断续续,高原微信说:我们于十月十八日乘高铁去成都,已经买好车票。


  我一查列车时刻表,下午三点半到。连忙问道;谁送你们啊?


  有个在一起不错的邻居送,你不要耽心了。高原说;到成都后再联系你。


  你舅舅的家人去接站吗?我问。我想她们母女到成都东站后,我去接站。


  她说:养老院的人去接。


  这下我也放心了。我说;等你们来到成都安顿好后,我去看望你们。


  八月十九号下午,这几天,白天阴着脸,晚上就淅淅沥沥,高原微信:昨天我们一家到达成都。住在环城大街419号幸福养老院六楼。


  我回复道:近几天有时间就去看你们。然后,我就在网上查成都地图,查找公交车路线,寻找她们的住址。


  八月二十一日下午终于有空,老天仿佛跟我作对似的,有开始哭泣,黄土高原已经来成都两天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必须去养老院,于是,我打着伞乘公交车前去探望。下了公交车,小雨好像大了一些,道路上湿漉漉地溅着水花,我一路询问,好容易找到养老院,想着也不能空着手去见文友,天下着雨,临时在养老院周边水果店买些香蕉苹果,走进养老院。在门口填写了来客登记后,服务员说,高原他们住六楼,让我在二楼等待接见。


  二楼客厅已经有几个人来看我他们的老人,他们交谈着什么,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等待大约五分钟,电梯门开了,高原缓缓地走出电梯,两腿不听使唤似地,一眼就认出了我,径直趔趔趄趄向我走来,我连忙站起身,她已经走到我面前,并伸出双手,喊道:童心老师,你好!


  我两手紧紧握住她的两只手,顿时感觉她的手只剩下骨架一般,手指僵硬地弯曲着,但仍然问候高原老师;高老师好!


  十年不见了,童心老师还是那样朝气勃勃,身体硬朗,一点也没有变化呀!


  我望着高原老师,双鬓全白了,脸色沧桑了许多,同情道;你消瘦多了,你要不先喊我,我都不敢认识你啦!


  我第二次遭遇车祸,腰椎颈椎都出现了问题,手指也变形了。高原伤心地说;以前妈妈伺候我,给我做饭洗衣,吃喝拉撒,现在,父亲走了;母亲患了脑溢血,不能自理,母亲住院期间,我一下子瘦到五十斤,现在好多了,体重达到九十斤,成都有好吃的,我准备在成都增加体重。咱们说些开心的事情,不提往事。


  听说你又出了一本散文集?我问。


  是的。这不是我喜欢写作吗,要不是码字创作,我也坚持不到现在!高原拿出创作的《时光美好》一书说道;出这本书也是我的精神支柱,不然,我早有活不下去的念头了!文学创作才是我生活中快乐的源泉。我明白了,也理解了,高原老师在无端的痛苦中挣扎,拼搏,追求心中的梦想,以顽强的生命力才得以战胜疾病;克服困难,战胜不幸,用她僵硬的手指敲击着键盘,最终胜利完成了散文集《时光美好》一书的出版。这难道不值得点赞吗,我为她坚强的毅力所感动,为她加油喝彩!她没有直接把书给我,而是,有拿起圆珠笔,翻开封面,在扉页上,用她那弯曲僵硬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童心先生雅正。署名:高原,下坠着年月日。


  你在这里适应吗?我问。


  生活上没说的,我们都属于不能自理的老年人,日夜护理,我们已经交了三个月(母女二人)的养老费用,三万七千元。高原老师说;一个月划一万二千三。


  我说:这么贵!


  高原说:洛阳养老院也是这个价钱!


  那还不如找个普通宾馆,包一间客房,一个房间按折中价一天一百元,一个月三千元;两个人的伙食费按五千元,合起来也就八千元。我说;或者到长寿村去,包一间客房,包吃包住,最多,两个人五千元一个月啊!你一个月多少退休金?


  我妈我俩加起来六千多。高原老师说后又问我;你呢?


  我今年涨了工资后才刚拿到五千出头。我回答道;我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交养老费的呀!这——以后,谁还有能力来养老院!你和你舅舅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另外找个宾馆,或者自己租房,你自己还能自食其力,真是累了,不想做饭了,或者,想吃什么好的,可以叫外卖吗!


  在洛阳我们离开养老院后,有些日子也只能叫外卖生活;高原又道;舅舅舅妈都是八十多的人了,头脑也不是很清醒;他的儿子女儿也都在新疆,不在本地。好不容易才联系这家养老院,也不敢再麻烦她们啦!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你来了,我又该离开成都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无奈地说;人到了八十多岁,身边没有年轻人照顾怎么行!即使有儿女在身边,她们也要工作上班,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身边呀!自己儿女也靠不住,人老了,哪一个老年人到了不能自理的时候不可怜呢!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高原老师问我:你家离这多远?你乘公交车到家得一个小时吧!


  差不多,我跟你上楼看看老太太吧。在我的要求下,请工作人员开电梯。电梯来的很慢,我焦急地说:怎么这么慢!


  服务员说:老人行走艰难,怕老人摔倒。电梯必须慢!


  我搀扶着高原老师走出电梯,六楼大厅里坐着十多个老人,大都坐着轮椅,他们(她们)的眼神都异常呆滞无望。


  妈妈,童心先生来看你了!高原老师指着我说;这就是以前我跟你说的童心先生!


  老太太,你好!我连忙上前和她搭讪,老太太木讷着脸,连瞧也不瞧我一眼,使我很尴尬难堪。


  我舅舅舅妈来看她,她也不理睬,高原老师说;我说,妈——舅舅舅妈来看你了,你给他们说说话?她也是这样,不热不冷的——有啥说的。


  童心先生,你看那边的老太太一百零四岁了,那几个都是九十多岁,都不能自理;就我最年轻,在家烧壶开水,下个面条,蒸个米饭还行,掂锅炒菜就不行了,算个半残疾人。高原老师转身给我说;不好意思啊。


  望着十多位上年纪不能自理的老年人,心里真的很不爽滋味……


  稍停片刻,我告辞道:再见吧,高原老师,你行动不便,不要送了。我走上电梯,最后伸出手和她握手:再见!


  秋雨,淅淅沥沥还在下个不停,仿佛滴在我的心上,秋风不再凉爽,秋雨像一根根利箭穿透心房……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左思右想,未来的养老模式、教育辅助以及小家庭里面的特殊需求问题,都会需要社区这种大家庭的功能来实现和满足。况且现在的小区里面都会有一定的闲散力量,有时间也有精力。可就是没有主题和核心!如果每一个社区(居民小区)举办一个小公寓,有组织地管理少数不能自理的老年人该有多好!不知不觉,深夜的路茫茫无期,我看见黄土高原搀扶着她的母亲走向长寿村,冥冥之中,我仿佛听见林黛玉在唱天籁之音: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尔今死去侬收葬,他年葬侬知是谁?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2021-10-23于成都。(388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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