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大地的站立和行走
2021-12-27抒情散文青衫子
如题,这是一种存在,也是基于存在的意识。这里面有直接经验,也有基于直接经验的思考。作为直接经验,人对于站立这种动作状态习以为常,它和坐、行、走一起,构成了人的基本行为状态。对于这些行为状态的认识和描述离不开时空维度,否则,叙述会变得困难,除……
如题,这是一种存在,也是基于存在的意识。这里面有直接经验,也有基于直接经验的思考。作为直接经验,人对于站立这种动作状态习以为常,它和坐、行、走一起,构成了人的基本行为状态。对于这些行为状态的认识和描述离不开时空维度,否则,叙述会变得困难,除非,你是诗人,或者,你悟了。 离开时空维度,写诗会比较难,理解诗也有障碍。比如,在一首题为《等》的诗中,作者写到:还有什么新鲜的句子,在等/但需要沉默,沉默下去/等深情置换了深情,等一个锦绣的借口/等雨季和雨的重逢。让漫长漫长下去/才会有新鲜的时光倒流/沉下去的浮上来,浮上来的/不会消失。 文学创作需要缘起,没有凭空产生的作品。《等》这首诗,作者必是受到触动,会有与时空有关的起始,一个词、一句话、一本书、一张照片、一部电影、一次旅行、一个地方、一座城、一个眼神、一个身影、一声叹息等等。或显或隐,这些词章经历必然与时空有某种关联。 乍一看,诗中似乎没有明确的时间,可是雨季这个词会让人联想到夏天,而且这个等字,也是有关时间的,最常见的感觉是等的过程会让人觉得时间漫长。那么空间呢,诗中似乎没有提及明确的空间位置,比如某个地方,然而字里行间却无处不留白。这种空间留白需要细细体会,借由这些留白,人容易产生联想,继而形成共鸣,构成一种隔了时空的当下。 共鸣可以缘起于一个词,一个句子,或者是诗的全部,比如等深情置换了深情,浮上来的/不会消失。这种时候,原本陌生的作者和读者之间距离拉近了,一如那句原来你也在这里。这里既包括了时间意义上的当下,也有心境意义上的遇见。 诗的后面是诗人,是诗人的意识,是借由文字延生出来的思想触角,借由它们,人得以抵达精神意义上的远方。某种意义上,与远方相对的是这里,是生活意义上的眼前的苟且,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代表符号的人生庸常。 无论庸常与否,任何范畴的建构和起意都大不过生命,超不过人本身。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一切既是庸常的,简单的,也是严肃的,厚重的,是始于大地的大写的站立和前行。 不可否认,生活的现实面前,大写的站立和前行很难,某些时候,不知不觉你会躺平,会为五斗米折腰,陷入眼前的苟且和彷徨。这种时候,浮现于生活中的关键词不会是深情,重逢,更大概率上会是等,沉默,或是一个锦绣的借口,这些关键词的指向极大程度上归属于名利意义上的商品或货币拜物教。 原本,这种拜物教是属于宗教意义上的,即将非人的物体赋以人的精神特性,扩展开来可以理解为万物有灵。迟子建在《额尔古纳河右岸》中有过细致描述。在她的笔下,“我的身体是神灵给予的,我要在山里,把它还给神灵。”这句话更像是诗。 作为部落中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我出生在山上,在我的世界观念中,山林草木无不有灵,原本的沉默和坚硬成为表象,变得柔软细腻,成为我的来处和去处。 依照现代文明的标准,部落代表着原始落后,处于人类发展的低级阶段。这种落后和低级,表现为生产力低下,生产效率低下,生存状态低下,生命质量低下,与现代文明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不得不承认,汉语之奇妙,比如天壤之别,以天代其高,以地示其低。不可否认,科技的发展令现代文明高高在上,航天器上天,潜水器潜海,甚至人的大脑中可以植入芯片,让人躺在床上感受虚拟场景,体验另类意义上的活着。人类发展的前景是什么?最终去向哪里?这种疑问似乎可以从小说《三体》中找到答案。它让人明白,人最终还是要站在大地上,这是最重要的。 或许,在智者看来,即使站在大地上,一切也都是表象。可是,这又能怎样呢?任何的悟任何的智慧都大不过存在本身。 在五台山一座简陋寺庙门口,一位女僧人用略带戏谑的语调与同伴说,好看也是假象。一句极简单的话,却深深印在心里。不知道她所谓的好看是指什么,那一刻,由眼前寺庙的简陋联想到其他寺庙的堂皇,由眼前僧人的朴素想到其他僧人的儒雅,由她身上僧衣的青灰想到其他僧人僧衣的红黄厚重,模糊中万事万物关于好看与否的分别,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分别,不由地心里起了叹息。 好看又能怎样呢?漂亮如倪妮,容颜终将老去。曾经的张曼玉、赵雅芝、林青霞、王祖贤,哪个不是貌如天仙,可是呢,又有什么是恒常不变的。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时间面前,一切都作了古。 承认世事之变并非秉持简单的历史虚无主义,承认好看也是假象并非将一切纳入虚无,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源于大地上的实在任何时候都不过时。或许,在那位僧人看来,这种所谓的实在也是一种假象,连同承载这种实在假象的大地。可是,不管假象与否,那座寺庙真实存在着,她和同伴真实存在着,并且以海报的形式向来者介绍将要举行的法会事宜。 在我看来,她是散淡的,形容举止间透出简单和看开。以她的容貌,若蓄了秀发,着了女装,并不比前来观瞻叩拜的游人逊色多少。可是,这一切又能怎样呢,好看罢了。基于对这种假象的看开,她持戒,剃度,一身青灰删除了男女之别,她站在寺庙门口,像是一位工作人员,有着职业认真,也有职业洒脱。 好看是假象,简陋呢,或许也是。一切基于概念范畴的构建无不是假象,只是这假象后面有字的神性,即使这种神性大不过人本身。 简陋是假象,那寺庙呢,或许也是,连同庙中供奉的佛像,以及佛像前众人的叩拜、敬畏和虔诚。在这些假象后面,有人的各种求,智慧、健康、富裕、爱情等等。各种求呢,是不是假象?或许是。 一念起,车子加满油,开启导航,高速、隧道、山路,山门、寺院、白塔,宾馆、农家院、小吃店,佛像、僧人、香烛,烤串、啤酒、刀削面,好看与否,假象与否,均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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