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二三事
2021-12-27叙事散文喻芷楚
怀念母亲二三事喻芷楚我的母亲姓艾,从我记事起就听人叫她小艾。她出生在一个开金银首饰铺的人家里,从小生活优渥,有奶娘。过了七岁后她们家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上过两年的私塾。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父亲,他们在一起上的省劳动大学分校,自由恋爱,祖母上母亲……
怀念母亲二三事
喻芷楚
我的母亲姓艾,从我记事起就听人叫她小艾。她出生在一个开金银首饰铺的人家里,从小生活优渥,有奶娘。过了七岁后她们家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上过两年的私塾。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父亲,他们在一起上的省劳动大学分校,自由恋爱,祖母上母亲家提的亲。
母亲有手缝纫技术,是她跟同学学的,母亲和父亲结婚父亲给母亲家的聘礼是祖母卖了许多的鸡蛋和纺了许多布卖了才凑足钱买的一台缝纫机。好像是蝴蝶牌。
缝纫机是母亲的宝,身边同事,左邻右里都爱找她帮忙做个衣服缝补破衣烂衫,他们回报她的往往是一捆捆的柴草。那时我们住在林场,母亲还只生了我们兄妹四个,都还年幼,父亲在县城上班,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还经常出差,家里没什么劳力,祖母带着我们。
这年应该是快过年,邻居拿来一块布请母亲帮她做。我记得母亲做那件衣服时是个太阳特好的天,母亲在外面的大场地放了桌台和缝纫机。布是块碎花布,布铺在桌面上,铺的平平整整,上面画了许多线条,我和几个同龄的小朋友在边上看。
说到这我想说我原不是个淘气的孩子,而是个好奇的妞。我记得那时是五岁的模样,正是爱模仿的年纪。
一刻母亲放下刀剪回屋里去了,小朋友们一个看着我说你妈妈真厉害,你有你妈妈厉害吗?我不示弱说当然有,那还不简单吗?说着拿起母亲的剪刀一刀剪下去,只听咔嚓声,剪刀剪布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然而就是这声悦耳的声音让我饱受母亲一份毒打。
我剪布的时候母亲刚好从屋里出来,看见我拿剪刀的模样,立刻喝止,我惊回头看母亲,她脸色难看极了,是我终身的阴影。她疾步赶到我跟前,一把夺去剪刀,不由分说,抽取她的布尺,喝令我伸出手,打开手掌,啪啪布尺就像过去先生的戒尺抽在我两手掌心,抽手掌心还不算,又是一顿对屁股和脚的狠打,嘴里一直在说叫你乱剪东西,还敢不敢?我痛的一直大哭,却没有回答一句话,母亲问责的时候其实是一面打一面流泪。当时我不知道她母亲是为我剪掉了人家的布还不起,还是心痛我流泪,最后怎么收场的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此生对缝纫,不仅是缝纫还有其他有关女人的女工活,像织毛衣,钩毛衣我都从心理排斥拒绝。
我知道我是用行动回答母亲我一辈子都不做针线活。
母亲每每看到姐姐和妹妹的针线活做的很出色唯独我不拿针线,在我生了女儿后问过我是不是她那年打我记恨她。
我记得我当时是笑了下说没有的事,只是发现不喜欢。
母亲当时愣了会说,你不说真话,其实我知道你嫲嫲告诉过我我打的太重,你做了好多天的噩梦。
母亲说的没错,挨打后我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每次早上醒来手上都会绑一块布,祖母打开换掉时里面是软黄软黄的东西像大便似的。长大我问过祖母那是什么,祖母说那是栀子花籽磨成粉和面粉敷在手腕用来收吓的。过去老人家大抵都有些这样治孩子的怪毛病的方法,有用没用我不知道,反正祖母给绑了很长时间的手腕。
我和祖母的关系要好过母亲。这是因为我从小跟着祖母的时间长,在幼年一半时间同祖母都在老家,一般在入秋离开家到过完年回来。
为此姐姐私下总会说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喜欢她。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很相信姐姐的话,因为姐姐每每有新衣而我没有,我只能穿姐姐的旧衣服。我心里很不爽,记得是七岁那年夏天,我姐姐做了件新花衣,很好看,我却没有,我怒目对着母亲从缝纫机取下的姐姐的新衣,像展示一样极是欣赏自己作品似的。我火,问母亲:“我学习比姐姐好,家务活比姐姐做的多,为什么我总是穿姐姐的旧衣服,你和爸爸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母亲一时怔住,本来开心得意的笑容没有了,但一个月后我有了一件和姐姐一样的花衣裳,穿到学校,老师和我的好同学都赞好看,我虚荣心第一次得到满足,为新衣为母亲的手艺。
看看我就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再大点我能懂人世了。记得那样弟弟出生我八岁。为生弟弟母亲和父亲各降了两级工资。那夜吃完晚饭,我们兄妹在一边做作业,一盏25瓦的黄电灯光,照着我们大概四十平米的屋子。
我们家那时的房子有两间,一个厨房。其实每间房都可以中间隔开成两间。我们兄妹几个的就是前后隔开的,哥哥住前面,我们姊妹住后面,放两张床。母亲和父亲的便如现在的客厅与餐厅一样,床和饭桌标明两个活动区域。
吃完晚饭我们围着饭桌写作业。围在一起写作业自然是为省电费,而很多情况下会停电,那时我们点上煤油灯。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的形状是个由一个灯头,一个油肚子,一个支座组成,看起来像个女人,自然三段。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会在吃晚饭前做完,作业并不多,只有在做错作业老师罚抄才多。于是很多时候我们是一边看书,一边是为听父母的聊天。
母亲生弟弟不久的一天的晚上,我只听父亲讲现在你工资只有二十七块我三十九块,你还没产假,你就请假,让他们再扣一级也就这样。母亲唉声许久没说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这些先不管,过几天上海沈姑娘和小曹要结婚了,喜帖已经送来了,你匀出六块钱作礼金,然后把这个月的米买好,剩下的存起来。母亲说着声音很是欣慰开心的说幸亏烧的柴草不要钱,多是蓉儿去后山弄的。我为母亲特别提到我表扬我很卖弄地向姐姐做鬼脸。父亲则是点头嗯声,再接着母亲又说这个月不出差吧。父亲回不,老宋也不是傻子。母亲笑下说算他还懂点人事,扣你两级工资没办法,不安排出差总在权利范围内。
父亲不出差意味在家的时间会多,而我与父亲的距离就真的像姐姐说的明显的疏远,他亲姐姐亲妹妹可从不亲我,远远的看我,我也不敢向对母亲那样抗争他的爱,然后我更多的时间在后山上弄柴草回家。
大概是为博得父亲的亲眼,也大概是为躲避,但或许更为后山有板栗。后山分两段,山北山南,山北长的都松树,山南种植板栗树,板栗成熟除当季摘走的,往往有许多在摘时就成熟了,熟后开口掉出刺猬似的壳,掉到草丛里,上山玩总有收获,这是我的小秘密不说。
以后我结婚母亲随我的时间长,直到弟弟结婚生子她才极少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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