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温柔
2020-09-17叙事散文浇洁
指尖上的温柔 浇 洁只要看过1980年世界摄影奖——麦克威尔士的作品,就会为之震憾:一只瘦小得唯剩骨架的难民的手,搭放在肉质饱满的传教士的手掌上,那手瘦黑如爪,衬得那只正常的手,愈加硕白健康。手,温暖的传递者;手,残忍的诛杀器
指尖上的温柔
• 浇 洁
只要看过1980年世界摄影奖——麦克威尔士的作品,就会为之震憾:一只瘦小得唯剩骨架的难民的手,搭放在肉质饱满的传教士的手掌上,那手瘦黑如爪,衬得那只正常的手,愈加硕白健康。 手,温暖的传递者;手,残忍的诛杀器。人身上最灵巧、最精准的部位。一只手的温馨抚慰可以挽救无数濒死者的生命,一只手的随意而挥能够致使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手是前行的双桨、生存的火焰,手是思想的表达、情感的绘画,手又是言语的行动、诡诈的包装。手能够促使人类的发展,又可以摧毁一切的文明。手的变脸宛若闪电,令人猝不及防。 前段日子,迷恋日本深夜剧《昼颜》:33岁的男主角瞧见31岁的女主角鞋带散开了,又系不牢,随即俯下身子,边双手轻巧扎实地帮其系上,边一招一式认真仔细地教她。就是这个细小的动作,致使一向谨慎本分的女主角情不自禁地抛家出轨,最后竟欲燃鞋自焚。手指间的星星之火,竟潜伏着如此猛烈的激情和爆发力,使剧中两个家庭濒临破裂,剧外数千观众泪流满面。难怪古人云:心手相应。 手与心的距离,比言语更近。男人指尖上的温柔,总是具有强烈的杀伤力,任凭怎样的女子也无法抵御,终究瘫软如泥。每个人都会杀死凌驾于身心的东西,哪怕只是只兔子。身为女子,在习以为常甚至理所当然的男权暴力下,都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学会武术,怀揣一门绝技,用一招半式制服那双常年明晃晃伸向软弱之身抑或鼻眼的强暴之手,并给予重重的反击!手指间喷发的家暴之火,给多少妇女儿童以身心的凌辱,其频繁无尽的伤炙,迫使有些弱小者采取同归于尽的犯罪极端,或导致心理扭曲,将伤残之手伸向更为弱小者。 相对于战争及海啸般的巨大灾难,日常生活中的欺辱从未停歇。它似乎来源于母亲的子宫,消弥于大地的深处。它仿佛在告诉我们,生命本就是舔血之行,且伴随着随时随地的求证。 就在前两天,清风徐徐,月光皎洁,我晚饭后散步。大街上流星雨明亮。迎面走来一个二十来岁男子,浑身脏兮兮的,挥舞着被折断的人行道树枝,一看就有点不正常。他边走边肆意用树枝拍打着路面,扬起一阵阵灰,靠近我时,突然狠起脸猛地提起树枝狠狠地抽了我一下,尔后行所无事地往前走,步子不快不慢。我呆愣了一会,没有反击,只是摸着伤臂忖度:被他打的绝不止我一个,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把社会、家庭,抑或身体疾病给予他的伤害,通过那只癫狂的手移植到我的身上,从而获取一种心理平衡。此时,手背上燃起的熊熊火炬便成了疯狂者度已的一座桥。而诸如我,只能嘟囔一句“疯子”以自慰。人必须学会自愈或掩饰,方能生存。 我还呆在原地抚摸伤痛时,过来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妪。她许是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主动与我搭讪:就在十多分钟前,另一条大街上,过来三个青壮男子,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平白无故地,兀地掀了她一个耳光,然后三人哼着歌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老妪见了我,不由地摸了摸还红肿的左脸。我们同病相怜而又无奈地对望着。 也许有人会说:何不拨打报警电话,申诉惩戒?不知为什么,交谈中我和老妪都没有想过这一点。或许生活的沧桑已使我们学会了宽宥释然,或许生活的疲乏已使我们学会了漠视平静?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和老妪的伤痛,都会被时间之水冲刷平抹,并深埋心底不愿向人提起。经验告诉我们,生活中有比申诉惩戒更重要的事。申诉惩戒对于坎坷的生存来说,是种消费不起的奢侈品。为了生存,我们双手合十,有意麻痹自己的神经,降低自我的需求,因为我们害怕失去与付出。比之好好地活着,这点细微的伤痛算得了什么?我们像螺蛳一样深深地蜷藏起那仅有的一坨肉。再说,相比来自亲朋邻里、工作、社会环境等等对我们的伤害,这只不过是一抹微尘。不,这些都不是。或许,麻木、冷漠、忍受,是生存面包的酵母?祖先不是一直这样教导我们的么?忍一时之气,解百日之忧。当我们攥紧拳头,里面空空如也;当我们摊开双手,世界就在手中。生活教会我们的实用哲学——顺其自然,学会放下。 保守尊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是多么的不易!它需要多少次爱的滋养,才能让指尖的交响乐在雨夜如月高悬;它需要多少种动人的温柔,才能让我们伸开双臂穿越黑暗,找到回家的翅膀。生活中有多少只手在颤栗哭泣?有多少事情让我们耿耿于怀?当面的指鼻咒骂,迫于压力不得不为的屈辱道歉,还有许多林林总总的低头忍耐、贫乏饥渴,卑贱渺小无时不追着你抽打,而善良的人们总是更愿意选择时间这个永恒的过滤器,把心底那些隐秘的伤痛和不堪的过往一一筛除、挥发,只余留生存所需的温暖、甜蜜和友爱。 起风了,那夜晚一地的落叶如指,宛同我们受伤的那些花般岁月。而晨曦亦似珍藏的几抹温柔,伴着青葱欢唱的鸟声,慢慢地爬上窗棂,慰藉着那些相互撕咬又彼此依偎的心灵。
只要看过1980年世界摄影奖——麦克威尔士的作品,就会为之震憾:一只瘦小得唯剩骨架的难民的手,搭放在肉质饱满的传教士的手掌上,那手瘦黑如爪,衬得那只正常的手,愈加硕白健康。 手,温暖的传递者;手,残忍的诛杀器。人身上最灵巧、最精准的部位。一只手的温馨抚慰可以挽救无数濒死者的生命,一只手的随意而挥能够致使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手是前行的双桨、生存的火焰,手是思想的表达、情感的绘画,手又是言语的行动、诡诈的包装。手能够促使人类的发展,又可以摧毁一切的文明。手的变脸宛若闪电,令人猝不及防。 前段日子,迷恋日本深夜剧《昼颜》:33岁的男主角瞧见31岁的女主角鞋带散开了,又系不牢,随即俯下身子,边双手轻巧扎实地帮其系上,边一招一式认真仔细地教她。就是这个细小的动作,致使一向谨慎本分的女主角情不自禁地抛家出轨,最后竟欲燃鞋自焚。手指间的星星之火,竟潜伏着如此猛烈的激情和爆发力,使剧中两个家庭濒临破裂,剧外数千观众泪流满面。难怪古人云:心手相应。 手与心的距离,比言语更近。男人指尖上的温柔,总是具有强烈的杀伤力,任凭怎样的女子也无法抵御,终究瘫软如泥。每个人都会杀死凌驾于身心的东西,哪怕只是只兔子。身为女子,在习以为常甚至理所当然的男权暴力下,都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学会武术,怀揣一门绝技,用一招半式制服那双常年明晃晃伸向软弱之身抑或鼻眼的强暴之手,并给予重重的反击!手指间喷发的家暴之火,给多少妇女儿童以身心的凌辱,其频繁无尽的伤炙,迫使有些弱小者采取同归于尽的犯罪极端,或导致心理扭曲,将伤残之手伸向更为弱小者。 相对于战争及海啸般的巨大灾难,日常生活中的欺辱从未停歇。它似乎来源于母亲的子宫,消弥于大地的深处。它仿佛在告诉我们,生命本就是舔血之行,且伴随着随时随地的求证。 就在前两天,清风徐徐,月光皎洁,我晚饭后散步。大街上流星雨明亮。迎面走来一个二十来岁男子,浑身脏兮兮的,挥舞着被折断的人行道树枝,一看就有点不正常。他边走边肆意用树枝拍打着路面,扬起一阵阵灰,靠近我时,突然狠起脸猛地提起树枝狠狠地抽了我一下,尔后行所无事地往前走,步子不快不慢。我呆愣了一会,没有反击,只是摸着伤臂忖度:被他打的绝不止我一个,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把社会、家庭,抑或身体疾病给予他的伤害,通过那只癫狂的手移植到我的身上,从而获取一种心理平衡。此时,手背上燃起的熊熊火炬便成了疯狂者度已的一座桥。而诸如我,只能嘟囔一句“疯子”以自慰。人必须学会自愈或掩饰,方能生存。 我还呆在原地抚摸伤痛时,过来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妪。她许是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主动与我搭讪:就在十多分钟前,另一条大街上,过来三个青壮男子,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平白无故地,兀地掀了她一个耳光,然后三人哼着歌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老妪见了我,不由地摸了摸还红肿的左脸。我们同病相怜而又无奈地对望着。 也许有人会说:何不拨打报警电话,申诉惩戒?不知为什么,交谈中我和老妪都没有想过这一点。或许生活的沧桑已使我们学会了宽宥释然,或许生活的疲乏已使我们学会了漠视平静?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和老妪的伤痛,都会被时间之水冲刷平抹,并深埋心底不愿向人提起。经验告诉我们,生活中有比申诉惩戒更重要的事。申诉惩戒对于坎坷的生存来说,是种消费不起的奢侈品。为了生存,我们双手合十,有意麻痹自己的神经,降低自我的需求,因为我们害怕失去与付出。比之好好地活着,这点细微的伤痛算得了什么?我们像螺蛳一样深深地蜷藏起那仅有的一坨肉。再说,相比来自亲朋邻里、工作、社会环境等等对我们的伤害,这只不过是一抹微尘。不,这些都不是。或许,麻木、冷漠、忍受,是生存面包的酵母?祖先不是一直这样教导我们的么?忍一时之气,解百日之忧。当我们攥紧拳头,里面空空如也;当我们摊开双手,世界就在手中。生活教会我们的实用哲学——顺其自然,学会放下。 保守尊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是多么的不易!它需要多少次爱的滋养,才能让指尖的交响乐在雨夜如月高悬;它需要多少种动人的温柔,才能让我们伸开双臂穿越黑暗,找到回家的翅膀。生活中有多少只手在颤栗哭泣?有多少事情让我们耿耿于怀?当面的指鼻咒骂,迫于压力不得不为的屈辱道歉,还有许多林林总总的低头忍耐、贫乏饥渴,卑贱渺小无时不追着你抽打,而善良的人们总是更愿意选择时间这个永恒的过滤器,把心底那些隐秘的伤痛和不堪的过往一一筛除、挥发,只余留生存所需的温暖、甜蜜和友爱。 起风了,那夜晚一地的落叶如指,宛同我们受伤的那些花般岁月。而晨曦亦似珍藏的几抹温柔,伴着青葱欢唱的鸟声,慢慢地爬上窗棂,慰藉着那些相互撕咬又彼此依偎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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