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嫂子 一九八九年初，大伯家又高又帅的大哥欢天喜地地娶媳妇了，嫂子是邻村我初中时的同学，叫玉秀。矮矮的个子，圆圆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 上学那会儿，嫂子就是出了名的勤奋好学的典范。这不，刚过门没多久，她就开始着手改变家里一穷二白的面貌了。嫂子和大哥借钱买了辆小型手扶拖拉机，做起了赶集卖鞋的生意。他们上午早早地就赶到集市上，摆摊卖鞋。那时候，农村人都普遍穿着自家做的布鞋。那种布鞋做起来费时费力，颜色单一，样式还不太好看。倒是嫂子他们卖的鞋样式新颖，颜色各异，着实能吸引人的眼球儿，销路还真不错。嫂子他们上午赶集卖鞋，下午就又急匆匆地赶到自家的地里干农活，做买卖、干农活两不误，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慢慢地，大哥和嫂子便有了些积蓄，有远见的嫂子又提议，去市里搞批发。于是，俩人用自己这几年的积蓄，又贷了一部分款，到市里搞起了批发鞋的生意。刚开始，嫂子负责进货，大哥负责销售。由于嫂子选的鞋销路不佳，很快俩人就赔了个底儿掉。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俩人难过地抱头痛哭。何去何从，面临着选择。不认输的嫂子找来自家的舅舅做担保，又贷了些款，重新开起张来。这次大哥负责进货，嫂子负责销售。还别说，这么一折腾，买卖还真就越来越火。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忙不过来的时候，还雇了两个人帮忙。 记得那时候，每逢春节，大哥一家就会穿着皮大衣，雄赳赳气昂昂地衣锦还乡。那气势招来村里很多人的羡慕，也一度让我这个只知道读书的穷学生怀疑人生。 嫂子先后生了两个儿子，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们的小儿子两三岁的时候，嫂子感觉一侧乳房不适。由于当时生意太忙，她也没太在意。等生意不太忙了，嫂子到医院做检查，竟然是乳腺癌晚期。大哥和嫂子胆战心惊地看着诊断报告，如雷轰顶。接下来，嫂子去了最好的医院做了手术，接着又做放疗化疗，受尽了百般苦。然而终究是回天无术，四十刚出头的嫂子，还是撒手人寰了，留下遗言让大哥把两个儿子抚养成人，让他们好好上学，以后遇到合适的再娶个老婆，别苦了自己。大哥中年丧妻，两个孩子幼年丧母，年迈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呀！大哥悲痛欲绝，为嫂子办了当时村里最隆重的葬礼，把爱妻埋在了自家的坟地里。健康对我们每个凡夫俗子都至关重要，输了健康，赢了世界又如何。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好好善待自己的身体。 时光荏苒，一晃五、六年过去了，那年春节回家，大哥带回了新娶的嫂子。新嫂子又年轻又漂亮，一大帮人围着她唠嗑儿。我望了望隔壁屋里的新嫂子，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新嫂子对他好吗？大哥眼睛突然一红，低下了头，嘴里喃喃道：“还是人家对我好，知冷知热的。”望着大哥满脸痛苦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苏轼悼念亡妻的千古绝唱：“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发现自己语失，我迅速转移话题，和大哥谈起了自己的养生之道，大哥也说起了自己的感悟，说自己最近迷上了打篮球，感觉身体越来越好，就连原先的大肚腩也消失不见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十几年又过去了， 前年春节回家，我又见到了大哥一家。大哥颇为感慨地对我诉说，这几年买卖步履维艰，竞争太厉害了，还是上学读书是正道。他还自豪地告诉我，二儿子很争气，考上大学了。小伙子长得像他妈妈，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颇有当年嫂子的神采。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命运多舛的嫂子，如果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吧。一旁年过六旬，在本村面粉厂打工的叔叔诙谐地来了一句：“哎呀，还是上学有出路呀，看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每天都挣扎在死亡线上呀！”一句话逗的我们大家笑中带泪。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好好善待自己的青春。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好好把握，真正做到青春无悔，岁月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