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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遇见

2020-09-17抒情散文二哥哥
遇见夜里,一只不知何处的狗汪汪叫了两声,是那种凄厉和惊悚的吼叫,然后就声息微弱地低伏到沉沉的夜幕里,再也没了动静。它是遭遇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怕了什么呢?沉睡的人们是不可知的,我也是恍如梦境一样听到了狗的叫声,在它的呜咽低泣里看见路
   遇见 夜里,一只不知何处的狗汪汪叫了两声,是那种凄厉和惊悚的吼叫,然后就声息微弱地低伏到沉沉的夜幕里,再也没了动静。它是遭遇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怕了什么呢?沉睡的人们是不可知的,我也是恍如梦境一样听到了狗的叫声,在它的呜咽低泣里看见路灯的光透过窗帘,朦胧迷离。恍惚里记起有谁说过:狗的眼睛能够看见灵魂和另一个世界的过往。哦,那么,今夜,谁从它的眼前晃过了呢?我翻个身,继续跌落到梦里去了。梦里,我又到哪里去了呢。   你这样告诉我:我尾随着你经过繁华的街市,有个声音提示说穿过那道墙,就可以到家了。只是,哪来的崖壁挡住了去路,有潺潺的水声从上空来,接着细碎的水珠溅过来,你看见崖壁长满了青苔,有植物丛崖壁上长出来,我伸手去攀折那些植物,你认得那些笔直的植物是龙骨,它们曾经是一株,后来蔓延成了茂密的小森林,你不得不时常清理它们,才能够保证几株主杆的生长。只是,后来,后来它们到那里去了呢?你还说:曾经送过我这样的龙骨。   梦里的龙骨依稀不见了,随着醒来,你已然忘记了结尾。只记得我提着硕大的龙骨不知所措,而你看到了花开。你慢慢地打着字,告诉我这个梦,你说到梦里的花开,无比艳丽。我回复你:梦到开花,你要生个女儿了。   你沉浸在预言里,想象里的女儿暖暖地走来,接着幻灭。一阵唢呐之声又凄婉地绕过来,刚才这个声音是从更远的北边过去的。现在,正午的太阳从远处的楼群里慢慢地经过,终于高挂在头顶了。昨夜,一个老人不在了。一队穿着白色丧服的人们逶迤穿过。今天走在前面的是个孩子,穿着素常的衣装,看不到孩子的孝戴在那里。一个男子佝偻着腰背牵着男孩的手向前走,高高飘扬的引魂幡在孩子的另一只手里引领着队伍。几个披着长孝的成年男子曲着腰,用手里白色缠绕的棍子划着地面经过,更多的孝服缠身的男女缓缓地走过,他们要绕过整个的小区,经过每一个路口,最后拐到铁路那里,长跪不起。唢呐又开始激昂地奏起来,渐渐婉转哀怨地陪伴着阵阵哭腔此起彼伏。   楼下的一处敞开的门外,一个老人依着门边迎送着队伍,一大筐嗮着的的萝卜条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我关上门窗,那些声音依然凄凄切切地溜进来,然后又悲苍地飘远了。   住在这个老旧的社区,时常会与这样的情景相遇,不同的时段不同的面孔,雷同的场面。不经意地遇见。就像上个月,拉开窗帘的一瞬,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突兀的出现,白花缠绕的相框,花圈围绕,一口色彩厚重的棺木刺拉拉地撞进眼帘。入夜,临时拉起的灯晃悠在风里,形形色色的人影绰绰,而我要拉上帘子,把这样的背景遮掩在布的后面,读一本闲散的书,接着睡去。   这个唢呐不断萦绕的日子,注定无法宁静。我去不远处的市场买菜,买了一把芹菜,一斤面条。面条又是切断的那种,混合着防止粘连的淀粉。我已经不再询问有没有拉条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面了,他们茫然的表情就像我渐渐沉默的失语。只是,我已经可以分清什么是菜煎饼,煎饼和单饼了。   暗淡的天色告诉夜晚将至,我在一个老农摊开的塑料布上买了三节藕,付了四块七,老农说:一斤藕两块五。我几乎从来不买藕,不仅是不会挑,也因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把藕做成一道美味的菜。当然,吃藕是常有的事,那时候在玉门,母亲是常买藕的,她把藕切成片,在开水里绰过后,做成凉菜给我们吃。后来在酒泉,李老大总是用藕做菜,做火锅。她总是会把藕捡给我,照例会说:吃吧,吃了藕,要记得多长几个心眼。   现在,我在洗藕,藕很结实圆润,那些大小不等的眼里面干净洁白,谁说藕是从淤泥里来的呢?我想从这些眼里面看到另一个世界,只是,能看到什么呢?就如同那些梦,我们总想在那里找到一个“藏起来的自己”,或者一张“脸”里面的你,我。   谁来切藕?用青色的辣椒炒一盘菜呢?我看见刀切下去,一下就扯出了很多缠缠绵绵的丝来。就想起小时候的玉门市,自己是没有见过藕的。给我做藕的母亲生长在山西,却带着我们到了西北。总是叮嘱我长个心眼的李老大是我最初的同事,她从河南来,却在酒泉如姐妹一样的关照我多年。而我现在在山东。   三哥用肉炒了一盘藕。我用面条和着细碎的芹菜末煮了两碗面,炝了一撮葱花,洒了一点点盐,三哥说面条很好吃。是啊,三哥的荷塘和他的鱼在江北,他从那里来。   装在布袋里,放进冰箱的沙枣生了虫,可我舍不得扔了它。想起它们在西北的戈壁滩,某一处荒僻的土地上生长,开花,成熟。又被母亲装进细心缝制的布袋里,我的孩子历经两千多公里路带给我,无论怎样,我都要吃了它。   夜来临的时候,缩在被窝里读赫塔.米勒的文章《你带手绢了吗?》,就想起母亲在冬至那天问的话:今天,吃饺子了吗?而我侧过身,就看见一把红色的沙枣散落在床头的木箱上,那种涩涩的甜味就在舌尖弥漫了。当然也想起来,我把一个很长的故事讲给几个人听,那些故事断断续续,或许给他讲的是这一段,告诉她的是另一部分,我知道他们会忘记这些,没有人愿意记得与自己无关的事体,而我渴望讲述的故事很长,很长。   你看见桌上的那杯水了吗?山楂在水里面喊:我看见你了,石榴!你还好吗?快跟我说话呀。石榴,还记得我吗?我是和你一起长在北山的山楂呀。   石榴没有看水里的山楂,它沉默在窗台上,刚才它从那里掉下去了,硬邦邦地砸在坚实的地面上,石榴吓坏了,可它再度回到窗台上时,却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死去了。   山楂在水里面急切地晃悠,一片柠檬闪过身,落到水底去,柠檬想:为什么石榴不说话?   三哥端起杯子,大口地喝水,他说:为什么没有放冰糖?   杯子从来不回答。三哥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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