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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关于舞

2021-12-27叙事散文风为衣兮
【舞之性】1、舞,有形更有性。与不同的人舞,便会有不同的风情和感性,它是游动的二人间的作品,千般组合便有千般风景。我喜舞,但不常跳。每一次跳,便欲求得一种意境,一种神采。今夜无事。空气中微微地含着雨,曳着丝丝的风。不冷也不热。心,疏落下来。……

  【舞之性】
  1、
  舞,有形更有性。与不同的人舞,便会有不同的风情和感性,它是游动的二人间的作品,千般组合便有千般风景。
  我喜舞,但不常跳。每一次跳,便欲求得一种意境,一种神采。
  今夜无事。
  空气中微微地含着雨,曳着丝丝的风。不冷也不热。心,疏落下来。忽然想到很久没有去跳舞了。今夜想去。
  就去了。
  很简单的舞厅,淌着水一般的曲和光,就算是背景了。不过,也好,真正的舞动,是不需要太多点缀的,有那么一点意境便能心领神会。
  2、
  他微笑着走过来,大哥哥一般:来,跳一曲。
  平四的曲子,我根本的不会。
  他并不计较,只是笑着不断地教,不断地教。而我笨拙的手脚,却总有与他磕碰的时候,每当这时,他还是笑着,并不多说什么。
  我被他的微笑鼓励着,肆无忌惮起来,有时错了就错了,错了甚至还会让它错得更厉害些,而却并没有想到如何用心地去矫正它。
  他只是微笑着用动作提醒着我的错误,脸上都可见汗意了。
  而我还是这般肆无忌惮地错着,毫无心肝地在跳。
  我喜欢这种任性的自由。
  每当迎着他温和的笑意时,我便想,我们的共舞,应该是一条温暖的河流,虽没有涟漪点点,却总可见粼粼的波光,一路地,铺到心里去。
  3、
  他是一个年轻的小伙,也是新手,但很敢于跳。
  三步踩的舞曲响起时,我对他说,反正都不大会,不如我们一起来操练。
  他开心地应着,迎上来。
  虽然有些蹩脚,但总体上还算可以。他舞步迈得比较快,并且还将刚学来的花样在不断地应用着,我则积极地配合着他,好让他能将舞艺充分地展示。
  于是进退闪躲之间,便有了目不暇接的感觉。
  有时因为花样过于繁复而导致纠结时,我们便一同开心地笑。
  与他跳舞,有阳光跳跃在树叶间的感觉,碎碎地欢腾着灿烂着。
  4、
  他能将舞跳得如风一般。
  遥望过他的舞姿,通常是微昂着头,半醉着眼,并不正眼看人,手臂是随心所欲地挥舞着、游动着。挥舞之间,他臂间的女子便如鱼一般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仿佛尽在他的掌控中。
  我便觉他的舞有行云流水的味道,不仅如此,他还能将这种味道衍生到与他共舞的女子身上,让两个人的舞形显得极为圆润流畅,如此相和,完成的便是一个风生水起的过程。
  和他跳的是三步。
  其中的反步向前我并不大熟练,可经他一带,我便自然地熟练起来,似乎也没费多大个神。
  于是和他一起,也演绎着一个风生水起的过程。
  他轻盈地舞动着,每一个动作都在欲近还远、欲远还近之间游走。每当自觉要贴近时,他便倏忽一个腾挪,将你轻轻放远;当你刚感觉要分开时,他又会一个优雅的旋转,让你不知不觉间又靠近。
  如此,一下子就想到庄子,那一个幻化无方的人。我们的舞,也是这么幻化无方地进行着。
  喜欢这种感觉,和我的网名“风为衣兮”暗合。
  5、
  伦巴的曲子,柔柔地漾动着。舞动于其间的人们,如悠游的水草。
  他走过来。高高的个子,微黑的脸上憨憨的笑。
  标准的国标,一招一式都很到位。
  和他舞着。
  他的动作很是轻柔温和,没有一丝的生拉硬拽,让你很自然很舒适地就跟着他完成了一招一式。并且完成之后还很惊讶,我也能作出这些动作?!
  他并不言语,只是很憨厚地笑着,并认真地带着你跳。
  只见他轻轻地移动,又轻轻地旋转,动作有时柔和到甚至无声无息的地步,仿佛在惜香怜玉,让你产生一种他怎么也不会伤着扭着你的感觉。于是便安心地跳着,享受着这一份惜香怜玉。
  伦巴的舞步很袅娜很柔和,正顺应着游走在手腕臂间的一份宁谧。
  与他的共舞,有小溪淙淙的感觉,就这么,在天地间,安静地流着淌着,自然又惬意。
  6、
  一次舞兴,便能生出如是些细碎的感觉,我想是源于我一颗善感的心,和对一切美好事物的奇思遐想。
  舞之性,然,舞是有性情的。可以说,有多少活色生香的人,便有多少活色生香的舞性。
  再加上男女相对,阴阳调和,更是生出万千姿色。
  而这万千姿色,怕是我这一俗世女子品不尽、赏不完的风景了。
  舞生意,意生文,于是欣欣然成此札记。
  【舞之魂】
  1、
  今夜如水,水无声。
  心如薄翼,独自翩跹舞。
  2、
  喜欢独舞的感觉。
  当音乐如水如风起,我常会情不自禁地滑落于水飘然入风,独自翩跹舞。脚步流转,长发缠绵,眼波迷离。我以为自己是千百年前幻化成的白狐。我率真,我野性。我静如处子,我又动如脱兔。
  独舞是一种得意。
  乐歌带水漫漫起,我恰如一根柔柔的水草,优游地在水底招摇。水声起起落落,滑过沉醉的脸,滑过曼妙的臂,滑过妖娆的指,最终滑落于心,溅起一片幽远幽远的回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活,每一根血脉都流畅,每一处心意都熨帖。我此刻似乎就要冥然睡去,但又立马生动得无处不盎然。
  独舞是一种忘形。
  在独舞的空间里,没有规则,没有距离,没有时间。只有一个变化无穷的形体,用线条勾勒出万种风情,百般心境。此时的我,已不再是一个实在的形体,而只是一个若隐若现,空灵飘渺的精灵。它落地会变露,遇火会成烟。风为我衣兮,水为我形;天地化我兮,我化天地。
  独舞是一种燃烧。
  它在燃烧,从头到脚的燃烧。燃烧过去,也燃烧未来;燃烧自己,也燃烧他人。在灼人的烈焰中,听得见自己心底蓬勃的呐喊,触得到自己鼻间或缓或急的呼吸。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在消失,消失,消失成天地一尘埃,沧海一粟粒;但转瞬间,又葳蕤成一树苍翠,满目花语。
  独自翩跹舞。唯有在这种境界中,我才能找到自我,找到那个洒脱脱,活落落的生命自我。
  4、
  曾一直想,想弄清绝美的温度。
  我的脑海中始终有这样一幅画面:我和你跋涉了很久,你带我攀登上了很高的山,你指点着让我看见了世间最美的花朵,在我的歆羡中,你将它不动声色的摘下,然后碾碎在了脚下,并且告诉我,它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我抬头仰望高山,高山泛着冷冷的雪光,而且矗立着它永远没有止境的高度。
  我从来就想,生命的羽翼有轻轻的叠覆的温度。天高云淡中有风的回响。落叶翩翩间有云的召唤。而当我将生命的羽翼披上风的衣裳,和进云的畅想时,你却悄然滑落了你的羽翼。我从此就在这荒凉的苍穹中追逐着我的寂寞,也拍打着我的执著。
  我常常喜欢去凝望星斗。我知道,一颗星对于另一颗星是一种绝美,它们虽然比肩,但永远无法企及。但常常还是会有流星在不断追逐,也不断在跌落。于是,夜空中多了一分神圣也多了一分庄重。
  我想,我前世当是一只用生命而歌而舞的白鸟,却不幸遭遇了那个含泪的射手,明知是一种绝灭,却也毅然放弃了躲闪的决心,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膛。而我终于死掉,羽毛如雪花般散落,天地间只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的且歌且舞,永远没有温度。却依然不断翩翩起舞——
  也许,这就是我生命的要义。
  5、
  今生如水,水无声。
  心成薄翼,独自翩跹舞。
  【舞之殇】
  1、
  如果生命中,能跳上最后两支舞,她想应该是这样的——
  低垂的夜。并不大的一个厅。昏黄和瘦削的灯光,暧暧地打底。
  起舞的人,成翩飞的鸟。歇落的人,为栖息的蝶。没有更多言语,只有一点一滴深深地浸透。
  音乐和灯光制造的素年锦时,剥落的是一地繁华的殇。
  她,长发流泻,偏于一角。游移在脸上的光影,像无数的过客。
  泠泠的高脚杯与指尖相吊,暗红的流液和唇齿相依。
  她蜷着,望住的是一挂缄默的夜。意识全无,有的只是满地消散的形骸。
  2、
  他,从幽暗中走出来,很远很近地走来。明明灭灭的光,显出他海般的沉。
  并不曾微笑,更不曾言语,只是立于了面前,用穿越千年的目光,鸽子般扑落在她脸上。
  灯光如水,夜色如水。水边有青青子衿,渡口有悠悠我心。
  她起身了,情不自禁地。一步天涯,一步咫尺。
  他凝视着她,目光交织成暗夜的桥。
  3、
  第一支舞,当是慢四的《回家》。
  没有更多的动作,有的只是缓缓地走动。
  音乐抑制到了极点。呼吸,是彼此的存在。骤远又骤近。忽明又忽暗。
  一束将灭的烛火,升腾出最后的明亮。然后,恹恹睡去。
  她和他,组成一条静默的河流,却承载了三生的汪洋。
  这静默覆盖了双眸也覆盖了身形,又还原给彼此一座呼啸的山庄。
  回家了,回家了,两颗困顿的魂灵,在一场长途跋涉之后,偶然地相遇,又偶然地成为了彼此的栖止地。
  慵懒的,惬意的;招摇的,萎顿的;舞动,走动。
  短短的一刻,走尽三生的路。不断彳亍在原点,又不断在行进中。
  分明的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分明的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就在彼岸。就在此前。
  转眼间,烟花坠落,余霞飞遁。半江瑟瑟半江红。她的泪,流不住。
  4、
  第二支舞,当是中三的《魂断蓝桥》。
  已不再静默。一只腾挪跌宕的狐,在他的身旁,鬼魅般地出没。
  有时温柔如水。有时又酷烈如暑。
  心思轻拢慢捻。脚步嘈嘈切切。
  翻飞的衣袂,盛开为今世最美的花朵。莲花般的开落,又莲花般的艳冷。
  进与退的步伐,探究着,犹疑着,又义无反顾着。如静水下深流的旋涡。
  他的眼眸,逐渐不再沉峻,却也燃出星般的焰。
  双手不断地缠绕,将彼此的幻形身影,繁复成一根扑朔迷离的藤。这根藤,古老虬劲,纠结无数。
  她业已忘却,今生的来处。只忘形地在这根藤上攀爬,攀爬。招摇疯长。绿荫匝地。落英缤纷。
  他们,舞尽了一身的气力,也舞尽了一生的繁华。断了呼吸,也断了来去。
  最后,他的双手落下,化为了无边的林木。她的长发飘散,化为了满枝满树的枯叶蝶。
  5、
  就两支舞。
  音乐便戛然而止。灯光顷刻荒芜。巨大的沉默重新掩盖了他们。如风沙湮没住的楼兰古城。
  他们站定。对望。发如雪。鬓如霜。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消散在繁华灯影中。
  她亦起了一声叹息,走进了那颓圮的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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