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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凤凰的田耳

2021-12-27叙事散文汪彤

凤凰的田耳
(约2578字)
汪彤凤凰古城的田耳原来不叫田耳,当地人称呼男性都在姓名后面加个“儿”,用“田儿”发表作品不妥,于是原名田永的田儿把名字改为田耳。和田耳老师聊天时,他告诉我这些。我试着把自己的名字改一下:“汪儿”,听起来有水汪……
凤凰的田耳
(约2578字)
汪彤
凤凰古城的田耳原来不叫田耳,当地人称呼男性都在姓名后面加个“儿”,用“田儿”发表作品不妥,于是原名田永的田儿把名字改为田耳。
和田耳老师聊天时,他告诉我这些。我试着把自己的名字改一下:“汪儿”,听起来有水汪汪的意思。在江西婺源,因江面上水汪汪的好看,还专门有了一千多年前的集贸码头“汪口古镇”。可“汪儿”还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不再想给自己起一个像田耳那样能叫得响亮的笔名,心里却更加羡慕田耳的才气:他的小说《一个人张灯结彩》在2004年便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当时他只有28岁,是获奖最年轻的作家。
没去凤凰古城之前,我便心存愿望,想与凤凰当地的作家交流,因为沈从文先生的原故,我想当地的文学势力也一定似大海中冲在最前面的浪潮。起先便了解到田耳是凤凰土生土长的文学先锋。在凤凰,田耳带我去他儿时住过的宅院,告诉我:小时候的家就住在离沈从文故居不到200米的地方,每天上学是沿着沈家门外的巷道走过的……
我是被凤凰古城文联主席肖五洋先生从宾馆接到茶楼,凤凰人的厚道和真诚让我又感慨又感激。肖主席是当地有名的书法家,他约来凤凰小说家刘潇女士,茶话间最后进来的是田耳。
田耳老师与我想象中的年轻俊才并不一样,他虽是同龄人,但外表看上去却更像刚过二十的毛头小伙,白净的脸庞挂着眼镜,眼角和嘴角似乎没有一点经历时间洗礼的痕迹,憨态的面容,有时挂一丝笑在嘴角,却又瞬时收敛。
田耳老师的笑容很特别,言谈中,他体悟到的快乐,由一抹“笑”顿生心间,挂在脸上,却几乎只停留一秒钟,便不见了。待别人感受到言谈中的乐趣,才开始发笑,他的笑早已经收敛起来,平平静静的。我想,可能是他内心的机敏,生发出小说中干练的语言,和一个个精彩的故事情节。
田耳老师的嘴唇厚而微微隆起,会让人感觉他一定不善言谈。他一进门便与我聊起“甘肃小说八俊”。起初可能因见到陌生人,说话语速稍稍迟缓,当谈到八骏中的王新军、雪漠和叶舟——他在上海作家研究生班的同学,他的语速和语言所要表达的内容,会不由引人进行认真倾听和深度思考的状态。田耳老师的话匣子一经打开,听者会跟着他去深入思考文学现象和文学态度中的一些新鲜事情,并由此被调动起一些积极、活跃的“思考型细胞”,再停不下来,一直做分裂、组合的运动。
在几千里的异地,说着家乡熟悉的人,便觉得田耳老师很亲切。说到“甘肃八俊”中的马步升老师,田耳老师甚至把马老师的小说《鱼蛋蛋的革命行动》,从头到尾的梗概复述了一遍,他赞扬马步生老师怎么会想到那样一个精彩的结尾:“鱼蛋蛋被减刑释放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赎罪,他借助体制的权力娶了5岁时被他强奸的苦难的缑小草,却在洞房花烛夜被新娘的铁沙掌一击毙命——鱼蛋蛋的忏悔、承当,缑小草的复仇、自尽,他们都没有走出人性深处那宿命般的苦难。原来苦难的缑小草,这么多年每天只练一种功夫——铁砂掌,就是为了让她最初沦落的男人一掌毙命。”“马步升老师怎么会在皆大欢喜的新婚之夜设计这样离奇的结局?”田耳老师微微一笑,笑便瞬即又在嘴角收住,似陷入沉思……
我惊奇田耳老师为何会有那么好的记忆。却想起最初肖五洋主席赞扬田耳本生便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大学毕业后他并不去找工作,每天就待在家里看书。说到看书,田耳老师对湖南作家张万新赞口不绝,田和张都是一天看一本书的作家,他们对现当代作家的作品相当熟悉。我纳闷的问田耳老师:怎么会有如此快的阅读速度?田耳说:那是源于儿时的背诵功夫,背诵的东西越多,读书的速度越快,那是真正的童子功。
与文联朋友晚饭后,又去一个先锋作家的酒吧。凤凰古城的夜晚,是不夜的天堂,沱江两岸的吊脚楼几乎都是酒吧,沱江的水静静的流淌,悠扬粗犷的歌声和摇滚乐在江面上叠叠荡荡。
那个既写作品,又能一拍打出三十多个鼓点的先锋作家,我们并没有见到。人去小楼却不空,在二层吊脚楼的酒吧里,靠墙的几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中外经典名作,正对门的乐池,一名吉他手弹奏着莎拉·布莱曼的《斯卡布罗集市》,一处木桌旁暗调的灯光里,一位女孩手里拿着书正细细品读,她另一只手里玻璃杯沁着一些蓝色的酒。
我们落座在二楼,竹杆撑开方格的木窗。窗外吹来一阵凉爽的风,田耳老师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书,翻看扉页,上面的落款是田永,这是田耳老师上高中时读过的一本小说。田耳老师的藏书一万三千多册,这个酒吧的书架上,有很多他赠送给朋友的书。
从凤凰古城一千多年前的石板街道走来时,我曾赞叹田耳老师的口才,会使人忘记身处在夜里喧闹的凤凰城。在酒吧,田耳老师说起他从小写作的经历,却源自于自己儿时的“口吃”。田耳老师真诚的告诉我,“口吃”是他真正最初写做的原因。
田耳说自己最怕的事情便是坐在办公室,因此大学毕业,坚决不去找工作。原来小时候的田耳,母亲在图书馆,父亲是工程师,父母经常带他去办公室,他的童年几乎就是在图书馆和办公室里渡过。他天生“口吃”不善交流,又在安静封闭的环境中成长,田耳老师说自己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大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演讲,而这个梦最终实现在现实中,便是他用自己的笔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滔滔不绝的写,一直写……
因为写作,田耳老师手里的笔应该是影响了他的语言功能。在作家中有一种现象,很多作家不用笔写作的时候,喜欢用嘴说,田耳老师的语言障碍应该是用手中的笔治好的,而手中的笔是他最初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的最好渠道。
与田耳老师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是听他讲,我似乎是一个有耐心,并且善于从讲述人语言中将场景用画面浮现在眼前的听者。
临近午夜时分,酒吧里的歌声提高了分贝,田耳老师讲故事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他讲自己的小说《夏天糖》,我惊愕田耳老师的《夏天糖》有那样一个结尾,我文字的梗概能力,不能表现这篇获得台湾联合文学新人奖作品的精彩。

凤凰古城的色彩,越是在夜里越是浓厚,水天一色荡漾着闪亮的霓虹灯,但与田耳老师的交谈却让人心灵感到很安静。与田耳老师握手道别在金水桥旁,田耳老师说:金水桥对面“风雨如是楼”附近就是他的家,无论走到哪里,只有回到凤凰古城的家,才会有写作的踏实感。
我的思想一直在一种纯美的幻觉中,延续展放着田耳老师《夏天糖》故事里一幕幕的情景。中国作协副主席王安忆曾这样说:“田耳有在平淡叙述中直抵人心的本领,他艺术感觉很强,能精准地把握住周围世界的脉搏,走进人们的心里去。”
凤凰的田耳,沿着沈从文先生走过的青石板小路,远远向我们走来。

2011-09-01于天水石缘堂

[ 本帖最后由 汪彤 于 2011-9-4 07: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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