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满白冰的路

　　　　　　　　　　　　　　　　结满白冰的路
　　　　　　　武志强

　　你可否记得，在那结满白冰的路上，你独自走过，风像一把刀子，刺骨寒冷，割着你的脸，这个时候路上只有你一个人，你很想得到一些温暖和帮助，但是都没有。你是一个记性好的人，如果有，是不会忘记的。所以你只能依靠自己走出这条冰路了。一路上你嗅到的不是冰的冷的气味，而是死亡的气味。

　　当你终于走出了那段充满死亡威胁的冰路，你又会怎样感叹着为自己感到庆幸，真是九死一生，或许这个时候你才能明白什么是生，什么是死，而从前你所内心里惧怕的一些东西也不再惧怕。

　　或许正因此，你才对那些冰记忆深刻，那些耀眼的寒冷的冰，坚硬的铁壳一般，让你走一步都打滑，你曾想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想着自己就要再也走不出去了。因为你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身上的热量也在一点点消失，心脏砰砰的直跳着，你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自己随时会倒下，生命随时会结束。到那个时候，只有你自己了，并没有想望中的救助来到，这个时候，是你自己决定自己的生与死，但是人在这个时候，求生的意志往往会变得更加强烈，你已经站不起来了，你只能在地上爬，地上的冰刺破你的手掌，很快皮肤就被刺破了，流血了，但血珠很快就被冻结了，寒气袭人，地上的血珠就像一颗颗花椒。就这样你连滚带爬的往前行进着，因为如果不这样让自己活动，只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呆着，很快你就会被冻僵的，四肢会麻木，失去知觉，你的意识会渐渐模糊，你将再也走不出这条冰雪路，只会被冻死在这儿。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荒芜人烟的冰雪中，冻死一个人正是太容易了，也再正常不过了。

　　你很清楚自己当前的窘境，也明白自己随时面临的威胁，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不知下一步是否还能有气力迈出去。但你咬紧牙关提醒自己，必须让自己往前走，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你还不能死去，你想要完成的事还没有完成，心愿还没有了结，怎么就能让自己死去呢。这个时候你很害怕死，更多的担心是怕辜负了自己，辜负了自己长久以来为实现心愿所付出的努力。所以你必须坚持，不能放弃，即使咬破嘴唇也不能停下脚步。而且你凭经验判断，沿着这个方向走应该是正确的，一直下去就能到达瓦西地区，在那里将会有人家，在那里你将能得到帮助，得到食物，得到一堆炭火的温暖，你将不再在冰雪的路上艰难跋涉，至少在那里你将会呆在一间屋子里，哪怕是在地上躺一躺，让自己休息一会儿，而不会是现在这样，在旷野里，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四周刺骨的寒风和冰雪中，那远处一个个隆起的雪堆看起来就是一个个死人的坟墓，让你心惊肉颤，仿佛他们就是自己的末日，就是绝望，而没有希望。

　　所以你一再给自己打气，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定要让自己走出去，不能就此倒下。晦暗的天色意味着黄昏临近，夜晚的荒野会变得更加寒冷，温度会下降十几度，到时你就会因为寒冷和自己的筋疲力尽而冻死在这儿的。你死后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遇到个好心人也只会把你草草埋葬，铲起一堆冰雪掩盖你的尸体，让你的尸身看起来不再那么丑陋狰狞，不再那么可怕，不再暴露在荒野中去吓人。所以不仅不能停下脚步，你还必须得加快步伐，哪怕在地上爬和滚也要加快自己前进的速度，争取在天黑之前能够到达瓦西。即使在那里没有炭火，烧一堆马粪取暖也好。

　　就这样子在那条结满耀眼白冰的路上，你往前趔趄，每一步都气喘吁吁，充满了窒息一般的艰难，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冰雪和落在地上的树枝划破了，看起来衣衫褴褛，就像一个叫花子，你手里拄着一根木棍，踉踉跄跄着，在寒冷的路上行进着，因为饥饿和头晕，你险些让自己葬送在这儿。

　　当你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不远处的一点灯光时，你的眼里流出了激动的泪水，你说自己有救了，天不该亡你，就还让你活着。当你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时，仿佛看见那扇亮着灯光的木门正向你打开，你将怎样扑上前去，急迫地去拍打那扇木门，并用你嘶哑的嗓子喊着：“开开门，行行好，开开门，救救我。”

　　然后你就因为一阵突然涌上来的头晕而失去知觉，瘫倒在那扇门前，你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让她们发出一阵骚动，然后是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打开屋门，看到你时发出一声尖叫，紧跟着里面的一个弯腰的老太太出来，她们合力把你连拖带拽的弄进了屋里，你躺在地上，因为突然而来的屋里的温暖，你苏醒过来，四肢无力，感觉眼眶湿湿的，视线有些朦胧和模糊，看不清周围，你想是自己流泪了，并且意识道自己得救了。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3-11-15 09:3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