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缝间看雨在哭

雨后的城市，像一位失恋的女人，任泪水肆流或被风带去另一个三维空间，只是泪迹越擦
越脏。放晴时的彩虹时分，一大束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留在屋子角落，便可以看见平时注意不到又确确实实存在的四散灰尘，挑逗般在你面前晃过。伸出手就可以知道它们是否带有从自己呼吸系统循环出来后的湿润。

总会有把雨伞没人要，那些人还携带冷漠。不要沉默，沉默是没有人听的寂寞的歌，只有一样寂寞的人能够听出感觉——是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被扁扁的风从指缝间一点一点割开。当你醒悟再怎么并拢双手，时间也一样毫不留情的溜走，曾经的曾经早已远去，只留下苍白的情感在雨中哭泣。你我像别人放飞的风筝，自由的代价是永远回不到原点。借口是一只单人舞，谁都推开谁都不要，只是该出现的主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曲毕，抬头，周围的世界空洞无边，仿若一把小提琴在执意地拉着一根空弦，竟然越听越悲。为什么明明只有单音符，有人可以听出悲伤似水连绵，听出兽笼中困兽做最后的挣扎，面对月亮，最后一声呐喊自胸腔穿吼迸发而出。舞毕，曲终，剩下的是静静躺在角落的红舞鞋，而主人却逃进雨中。

故意让自己的伞被风卷走，还闭上眼睛假装享受。耳边，谁又在漫不经心地弹拨着吉他，让你觉得每一个音符都是自己心弦被拉到要断又猛地放手，剩下弹回来时无休止无定律的晃荡杂音，和看不清的，从弦到琴到人的颤抖。明明很担心，什么时候弦会崩溃断裂，什么时候那弦也会疼的落泪，却像从18楼纵身跃下的瓶中的玫瑰，你自顾自为自己每一个下落姿态定格，享受支离破碎前的完美，假装坦然。

备伞的人遇不到雨，不备伞的人狂奔在暴雨中。以为世界都会在预料之中，以为好坏黑白都纳入考虑之后，就可以得到不受伤害的特许。你头脑里闪过流星撞地球的壮烈情景，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而你的假想成为那百分之一的没有意义。时间是最大的赢家，告诉你没有以后，没有如果，丢下一个似哭非哭转身离去的你。泪迹风干了就没有人再看出，所以没有理由哭泣，只是结局很受打击，也很讽刺。

宁愿划破这所有的伞，也不受心的折磨。所有的感情付出，就像撒入深海的渔网，阳光下，溅起的水花快乐的闪啊闪，但你却没有勇气去收网。用尽全身力气撒网，满怀欢喜的等待。结果是我们这些没有经验的渔夫收获了一些看起来不错却一无用处的水草。

走在雨中，恍惚生活在一场阴谋中，大街上每一个人都成了黑披风黑墨镜的探子，每一股风都可以穿过衣服穿透皮肤直击你的心灵。空气中散发着不怀好意的火药味，到底，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困在了自己假设假想的围墙，呐喊、尖叫，声嘶力竭。你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又缩在墙角，可是自己的影子，又张牙舞爪而来……于是你闭上了眼睛倔强地往自认为幸福的方向走，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公主和王子幸福生活的城堡；不幸的是命运之神跟你开了个玩笑，你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有乌云密布的天和霉迹斑斑的稻草屋。

从指缝间窥视镶在两指间的太阳，有一种失落，仿佛一分钟前泉涌的灵感，一分钟后荡然无存；好似明明有人在你荡秋千荡不起来的时候轻轻地推你一把直入云霄，你转身要报之一笑，却发现你悬在高空中只有空气在那里陪着你寂寞无助。泪腺突然发达，就像不经意间，丝质的雪白围巾触到未盖上笔盖的蓝色钢笔，一大片一大片的墨蓝迅速晕染，突兀地破坏了络状的和谐。于是你发疯地想洗去，却发现那蓝只是越来越趋近于自己的泪水的颜色罢了，并且能够漫至成为围巾的每一条神经。你觉得，你是离不开缠绵的雨了。

雨说它忘不了雨中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雨的多情终究进入不了人类的史册。下一秒，有人试图翻手为云，就像火车平缓地行使却突然出轨，车厢由山顶向山下翻滚，留下绝望与尖叫汇聚成只属于人类自己的交响曲，旋转世界，最后是记忆的空白与现实的血红。雨太单纯，就算下辈子有一颗雨珠转世为人，一定要选择偷偷倒掉孟婆汤，留下曾经的想念和爱恋还可以时时忆起。然后习惯，就像你习惯在流鼻血的时候仰头看天，尽管不科学，但总是不愿看到自己身体里某个划破的伤口的鲜红。最后才是学会忘记……

杏花雨中待花瘦。我在自己的指缝间感觉到液体的冰凉，是雨在哭还是我流泪到没有知觉？大概只有天知、雨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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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殷子 于 2011-5-11 00:4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