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小狗也能叫

??小狗也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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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狗叫也是叫，小狗叫也是叫
??――契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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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看后街口处搭了个台子。也就有两个桌面大小，后面挂着幕布，好象是要宣传的南方某市新产的一种家电产品。台子两旁音箱里咣当咣当的放着音乐，看不到有演员，听说晚八点才有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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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要演出并不一定要等到节日，甚至不需要多大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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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个火车站上，见过最简单的演出。整场演出，主持人，演员，工作人员只有一个人。他自己给自己报节目，就开始连唱带跳。唱的歌几乎没有几句在调上，就连歌词也胡乱的很，有时会从这一首串到另外的一首或者几首。人们反正也是等车没事儿，就给他让出一块地儿来，看他在那折腾。他又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件皱巴巴的西装，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团东西，顶到头上原来是个礼帽。说要给大家表演杰克逊的舞蹈，从空地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又变成了模特步，一边甩胯骨，一边挤眉弄眼。这时，好多人们开始闹哄哄的笑，他的胯骨也越发甩得起劲儿。别处的人们也过来，问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了。有人回答说，里边这人可能有点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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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时候，他把破礼帽托到手里，开始转着圈儿的给人们要钱了。人们哄地走散，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看的并非一般意义的“热闹”，而他也是无私的义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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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这样的演出，像他能挣到多少钱。我也不肯认为他是演员。我觉得，艺术是美丽的，是高贵的，沦为街头的闹剧，是对艺术的亵渎，喜欢看这些的人也是亵渎犯的帮凶。那么，他到底又算是什么呢？像原来街上耍猴儿卖艺的？他既没猴儿也没艺，有什么可卖？他也不是乞丐，乞丐起码承认自己的无能，或者可怜，他连这一点自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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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讳言自己对这种“街头艺人”的厌恶。但，我在晚八点的时候，还是来到后街心的台子下后了。可以推托掉的原因，是儿子喜欢看热闹，他说，这种演出会从舞台上抛下小礼品，他去和小朋友一起去抢。也许，我也还是应当承认自己也毕竟是个比较无聊的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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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去时，一个男人在台子上声嘶力竭的吼着，据他自己说，唱的是“华仔”的一首歌。说这话时，不知千里之外的“华仔”会不会打哆嗦。儿子看台子上并没有抛礼品的意思，就和几个小孩儿们和了咣咣当当的“音乐”在台下群魔乱舞。更有一些小孩子，爬到台上去，本来不大的舞台，挤了十来个孩子，那“演员”到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了。周围的观众也是乱哄哄的来来去去，有的是看热闹，有的等着看推销的商品有没有什么便宜货色，也有几个闲汉跟着起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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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坚持不住，叫儿子想走。这时，舞台上，有人唱的是《好运来》。不用说，唱民歌是要真功夫的，能唱到这种地步，没有五六年的时间唱不到，还要有不错的天赋才行。台上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胖乎乎的圆脸，吊着马尾辫子，夹克衫牛仔裤，走下台来，马上就找不到。可是，我敢说，这台下的，包括方圆百里内，能把一首民歌唱到这样圆润媚人的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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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场的是那个主持人，还是穿着蓝工作服，脸上坑坑洼洼，不知是疙瘩还是麻子，往台上一站，一腿在前一腿在后，侧着身子斜着眼，像要跟着喝两盅，划两拳的样子。他竟然唱了一段美声的《敢问路在何方》，相当专业，唱的很投入，整个舞台是他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站在那里他竟是个“王者”，让我不得不抬着头仰望……唱完鞠躬时，虽然台下依然没有人给他鼓掌，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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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头有艺术的，这让我想起《北京人在纽约》中的一个情节，国内已经知名的音乐家，在纽约，看到一个卖艺的小提琴手，在街头摆着一个破帽子，拉琴卖艺。他只听过几个音符，所有的音乐家骄傲就荡然无存。丢下几个钱，改去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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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过台后的工作人员，台上的小姑娘和那位主持人都学过专业，那位主持人还弹的一手好钢琴，只是这次出来没办法带了。“那他们为什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为什么不去大剧院，大舞台，有鲜花掌声，疯狂尖叫的地方去？”这些问题，我没有问。因为我知道，像这样的问题，他们想的，肯定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多。我又何必多问？看他们在小小的舞台上认真在表演，表演着自己喜欢的艺术，并且有人需要、有人喜欢他们的表演不就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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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个人喜欢怨尤，这个世界看去，满眼的不幸和不公：为什么有的在天上飞，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在水里游，有的只能在土里拱？如果我有足够智慧，我应当明白，游有游的快乐，爬有爬的幸福吧？是花就高兴的红，是草就开心的绿，是鸟就使劲的飞，是狗就大声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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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是合理的，世界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