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上香

上香 陈智岗 　　在外婆生日的前几周，母亲就从乡下打来电话，说今年外婆的生日务必回去祝寿。屈指一算，自从中师毕业之后，我就一直蜗居在车来人往、喧嚣芜杂的城市。在城市里，缺少了乡下那份亲情的温馨，我竟然差点就把我那最坚强、最伟大的外婆的八十大寿给忘了。 　　外婆这一生也算难为她了，前前后后一共生育了8个儿女，并在老一辈人所说的“五八九年饿肚皮、吃草根、拔树皮”的年代，把子女全养大成人。今年先是小舅跟了不良的人失足，铸成大错服刑；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病魔夺走了大舅的生命，这可是她今生唯有的两个儿子。加之，一大把年纪的人，还和比她大两岁的外公一同生活，家里家外全扛在两个年迈的老人身上，这一切就算是年青健壮的人都难以承受的痛苦，他们却仍然坚强地撑着，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表达心里的阵阵巨痛，感觉老不是滋味。 　　我是很想多陪陪外婆，可是吃过午饭，我就必须搭车返城上班了。在路上刚好要经过大舅的坟，母亲希望我去给大舅上柱香。知道我要走，外婆执意要送我上车，母亲怕外婆在到大舅坟堂时，过度伤心以至伤到身体，也跟着。 　　我不会抽烟，也就没有把火种带在身上，在大舅的坟前我和母亲正为点香而着急之时，外婆却不慌不忙地用颤抖的双手，从口袋里拿出火柴和蜡烛。母亲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可就在母亲和我想要控制一下情绪的时候，外婆一不小心，口袋里掉出了张照片，是小舅小时候的！还保存得十分完好！这一下母亲再也控制不住了，和外婆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是的，外婆今生就只有年近三十的小舅还没成家，也许就这么一个心愿未了。前几年小舅在异乡的风风雨雨、人人鬼鬼，大大小小的事都必须大舅一个人来操心，包括照顾两位老人。两个儿子，就这么一走一离，能不伤心吗？ 　　农村毕竟是农村，总有些人喜欢火上浇油、说闲言杂语的婆娘，经常聚在一起论长理短，把正在服刑的小舅说得一无是处。外婆表面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就在她慌乱地掩饰起她自己对儿女、孙女们的爱时，我的心又一次次发痛，不是一般的痛，是巨痛。 　　上车前，想让外婆少一点担心，我强露出笑脸，希望外婆能放心地让我去。趁外婆不注意，我使劲地挥手示意母亲赶快带外婆走。她们一转背，我原本的表情一下子土崩瓦解，泪水一涌如潮，本来我的眼睛就不是很好，泪水又隔在眼珠和镜片之间，更是看不清她和母亲的背影。等我抹去泪水，车早已把她们甩到山外。想想她和母亲相扶着在多坑多塘、弯曲悠长的山路上慢慢移动的背影，实在是太凄楚了。在曲折的人生征途，我发现坚强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