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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乡村师范旧事之十五十六

2021-12-27叙事散文雪笑
渭南小镇忽南忽北忽悲忽喜一阵慌乱的风啊一低一昂一蹉一跎小镇在何方天高云淡春去秋来一阵慌乱的风啊一草一秧一嫁一娶小镇在前方渭水之南,镇子不少,独此小镇以渭南名之,犹四川人径以味道二字称盐,亦犹朋友以“是人”称雪笑,应该是暗藏尊敬之语。时有人问……
     渭南小镇
    忽南忽北忽悲忽喜一阵慌乱的风啊
    一低一昂一蹉一跎小镇在何方
    天高云淡春去秋来一阵慌乱的风啊
    一草一秧一嫁一娶小镇在前方   渭水之南,镇子不少,独此小镇以渭南名之,犹四川人径以味道二字称盐,亦犹朋友以“是人”称雪笑,应该是暗藏尊敬之语。   时有人问我:你在哪儿工作?我说我在渭南工作,对方就追问:是不是陕西的渭南?我就说不是,是天水三阳川的渭南。   我很不喜欢渭南这个地名,因为这两个字的谐音,正说是“为难”,反说是“难为”,好歹都不是好意思。事实上我在这儿度过的也正是我一生中最为艰难的阶段。大学毕业时,给一个同乡同学写留言,神差鬼使地,写了句:渭河边上共听涛,结果我就真的被发配到了渭河边上受起了苦,而人家却留在了城里享起了福,并没有和我一起“共听涛”。   谁来和我共听涛呢?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柿子树下、油菜花畔,渭河水边,我也会如此突发怪想。多年后回头一想:与我共听涛的,是我的书,我的诗,我的朋友,后来就是我的妻子。多年后再想:之所以我会把九年最美好的岁月留在了渭南,是因为我与渭南有缘,与渭河有缘。我的妻子,家就住在渭河边上的一个秀丽小村里,我常幻想:她是不是就是渭河的女儿呢?她是不是渭河给我的一个美好馈赠呢?   大约就是的吧!   其实,像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最好生活在一个小镇上,一如以我们的身躯之小,最好住在斗室里,写小诗,吃浆水面,小风小雨里小是小非地过生活,小悲小欢里小打小闹地推光阴。有病了上个小诊所,小药片小针头小愈;扯二尺布就找小裁缝小屋小眼睛小手;出个事也无非是小街上小遇小心眼小霸王……我现在想起渭南镇三月韭菜的小白芽,四月水萝卜的小红,五月蒜胎的小炒,六月杏子的小黄,我就感到亲切如同家乡--渭南镇就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是生命中的一个点,是一块浓得化不开的糖,或者苦。   真想再到渭南小镇去走一走看一看,去拨弄一下那个旧疤。
     “康德路”
  出校门过铁路,穿玉米地向南,有一条美丽的乡村小路,我们把它叫做“康德路”,因为康德当年也常在自己居住的小镇外散步,那条路后来就成了“康德路”。   “康德路”是一条美丽的路。是一幅油画金色的画框。   路之内,是一方田野,五月的时候,菜花黄,小麦绿,桃花红,俨然是日本人东山魁夷的作品;六月,麦子熟了,那遍地金黄的阳光的热烈轰响,不由人不想到那个荷兰的大画家凡·高,而镇子上的女人身背小孩子,手提瓦罐儿的样子,又活脱脱地就是塞尚笔下的拾穗者;秋高气爽之时,柿子树遮天盖地,却也隐隐地透露出牛车、羊群与农舍,而这不正是一幅来自北欧的风景画么?即使是在冬天,茫茫雪地里,一顶边走边唱的红帽子,不也是伦勃朗画中那著名的一个亮点么……这一幅又一幅层出不穷的大自然的杰作,这日新月异的贴近生活的主题,这一位又一位旷世的艺术大师的影子,就这样充满着我们的“康德路”,充满并丰富着我们的眼睛。虽然我们走的是一条平凡的乡间小路,但是我的脚下发出的,似乎就是巴黎美术馆水晶地面的清响。   如果是雨后,远山如洗,黛云高挂,一块又一块田畴俊美得如同沐浴之后的少女,那在田野间流连忘返的小黑蝶,出没于田埂上下,在碧草黄叶之间肆情留驻,真让人不由得也要蹁跹了思绪。这时候清风徐来,无比的温馨荡漾周身,我即能感觉得到身心的被融化,被疏通,被梳理,心情也就轻灵得如同高天上的一片流云,洁美得如同竹竿上一件滴水的白衬衣,于是吟而诵之,哦而赞之的想法,就在胸中那片潮湿的厚土里萌生,蜷曲而嫩黄,细弱却又富含生机。   雪落无边的日子,我们就去路上踏雪而歌,我们会高唱所有可以回肠荡气的曲子,高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唱得动情、放肆、而又寂寞--整个的世界只有披雪而立的老树在不动声色地静听,只有银装素裹的南山在一动不动地静听,只有我们自己的两片耳朵在清音自赏。吼累了,爬累了,就靠在树上,点一支烟。火柴头小小的光焰在我的掌窝里踊跃着,在四面的雪山之间跳动着,烟头凑上去,跳动就停止了,火焰和烟头似乎在拥抱,又似乎是在热吻--就在这冰天雪地的“康德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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