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温暖的草垛

温暖的草垛 　　秋粮入囤，秋种搁锄，满眼的落叶像一些隔年的黄历，被庄稼人沾着唾液轻轻地翻过去，秋天立时变成窗台上那只贪睡的小猫，于懒散和萧索中悄然走进庄户人家的四合院。 　　在皖西北，这样的小院随处可见，而在这样的院落外面，总会站着一只草垛，它几乎就是一处经典的风景。除了麦秸的草垛，还有玉米、秫秫的秸秆簇拥在一起形成的秫秸椽子，为了方便记忆，我们不妨也叫它为垛。 　　这样的垛是孩子们的乐园了，因为这样的垛是空心的，可以用来玩捉迷藏、过家家的游戏。当然，有时也会成为男女偷情的场所。贫穷的流浪汉有时就干脆将它当成了临时的家。而麦秸垛则不然，孩子们会在这里换一种玩法。他们会三五成群地爬上去，然后像滑雪一样从垛顶出溜下来。有不得要领的孩子摔得结实，屁股首先着了地，于是就疼痛的哭喊。大人们这时就会站出来，像轰一群麻雀似的将孩子们轰散，再把自己家哭泣的子领回家。还有大一点的孩子，夜晚爬上麦秸垛，将垛顶的草掏成一个窟窿，然后躺进去，再将草覆盖在身上。隔着草的缝隙看月亮，景象立即就发生了很大的不同。月亮透过那些麦草形成的不规则的格子，一会变成了三角形，一会变成了椭圆形，有趣之极。 　　深秋的时候，村里会来两个牵着黄狗，扛着梭镖的男人。他们不是做买卖的，他们只围着每家每户的秫秸垛转悠。大人孩子都知道，他们是来捉黄鼠狼的。这些人先在秫秸垛的四周布上细密的网，然后将狗赶进垛内的空间，而他们的梭镖开始在秫秸捆上抽插。孩子们远远地看着，屏住呼吸，他们是惧怕黄鼠狼的。稍顷，黄狗开始烦躁不安的叫起来，一个鬼魅的影子从垛内的某个地方闪电般蹿出，却一头撞在早已布置好的天罗地网上。黄狗箭步上前，一个虎扑将其拿下，四周的空气里顿时弥漫着黄鼠狼自卫时的骚臭味，整个过程完美的近乎虚假。 　　在皖西北，垛的大小最能体现一个家庭粮食的多少。垛越大说明收的粮食越多。行走在皖西北的秋天，有一些风景你是不必在意的，有一些东西你却必须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记忆。比如那些高大的马头垛，它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彰显着这块土地的丰收和殷实。望着它，你就会想起曾经的饥饿和磨难，就会想起喂养我们的人间粮食和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