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村小学的孩子们
2021-12-27抒情散文孙光新
村小学的孩子们我以前相信,孩子们都是快乐的,即便是稍有不快也会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散去的。也不全是这样,比如增才,那就是一个忧郁、孤独的少年,忧郁、孤独在他的内心盘踞了一两年之久。他的忧郁、孤独来自于所有孩子对他的孤立。忘记了什么缘故,大家就……
村小学的孩子们
我以前相信,孩子们都是快乐的,即便是稍有不快也会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散去的。也不全是这样,比如增才,那就是一个忧郁、孤独的少年,忧郁、孤独在他的内心盘踞了一两年之久。他的忧郁、孤独来自于所有孩子对他的孤立。忘记了什么缘故,大家就约好了不再和他说话,要孤立他。他要我们看他的小人书,我们那么有志气,不为他的小恩小惠所诱惑。我们孤立他的日子大约有一两年。其实,当时我内心里很可怜他,觉得大家这样做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不愿意第一个叛变,背上叛徒、内奸的名声。我想,那时大家的想法大都与我一样的。
我与他的和解,是在我到镇上读中学的第二年,他比我晚一年到镇上读中学。他入学后,我主动去与他招呼,并与他一块吃饭,放假了去他家找他玩。不久大家就都与他和解了。在镇上毕业后,他就回家务农了。我继续读书,高中、大学,每次放假,我都去他家找他玩,我在县城参加工作后,他来找我,我们在一起喝得大醉。后来,我们终于不再来往了。原因很简单,母亲告诉我,说增才每次在下地干活回来的路上看到她,即使增才的牛车上只有一两个人,他也不说让我母亲坐他家的车,有时就如同陌路人连个招呼也不打。原先我还以为我们是要好的朋友,看来我错了。记得一次上自习,他回头与我说话,正巧被孟老师发现,就叫我们两个人到院子里紧紧搂着晒太阳,还正冲着大门口,几乎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到。现在,我回家与他相遇,只是浅浅地打个招呼,更多的是,我不愿意再看到他,因为见面后不止是尴尬,他为什么会这样呢,莫非他一直记恨着当年我也参与了对他的孤立。人心实在难以读懂,想到此,我有些伤感。
孤立增才是另一个乡村少年富才提出的。富才是增才的堂兄弟,都一般岁数。那时,他象小队长一样,坐在校园东边新翻的地上,大家都围着他,他说大家都不要和增才说话了。于是大家就都稀里糊涂地不和增才说话了。富才学习不好,但个子高,于是存祥爷爷就让他当了班长。大家都听了他的那个鬼主义,或许与他当班长有关。他在学校里有一个经典,店子街打会雇了电影,演《少林寺弟子》,他兴奋地在教室里大呼大叫,被孟老师听到了,于是就让他到黑板上去写这几个字,结果五个字只对了一个“子”字。我与他还有过一笔小小的交易,就是我用彩色连环画《张思德》外加两毛钱换了他的一个小木狮子。你要知道那是两毛钱能干什么就知道我被他算计了。父亲知道了后骂我,你犯傻啊,那可是两毛钱啊。而那时流行的货币是一、二、五分的,一毛的就是大票了。我想,我确实有些傻的透顶。
他后来还闹了一件轰动性的事件,在他不到结婚年龄的时候,他父亲就为他办了喜事,结果被人举报罚了六千块钱。这成为周围村子里一时的谈资。富才有些小狡猾。所以在学校里大家都听他的。在出了校门后一段时间里他还是小头头似的。但后来,他继续运用他的小狡猾的时候,被村里人看透了他的龌龊,让他屡屡碰钉子,为人们所不齿。而今,他的生活已归于平静,但他忘记了前痛,他还在继续运用他的小狡猾,可笑的是,受伤的只是他自己。
还要说到我。我在学校里的出名是因为读书。孩子们每天早晨都在院子里扯着破嗓子在唱书。书童比我高一级,他因为唱书用功哑了嗓子,存祥爷爷当着我们的面说书童学习用功,希望大家向他学习。于是我就暗暗学习他,每天唱书都鼓足力气猛喊,期盼着快一点哑嗓子,结果不到几天终于也哑了嗓子。谁知存祥爷爷竟没有表扬我,什么也没有说,这让我很失望。大家也说我傻瓜,说你把嗓子唱得说不出话来也不行的,就你考试得的那可怜的分数。
我还是个左撇子,在家吃饭拿筷子一直用左手,母亲也不管我,因为她也是个左撇子。上了村小学后,存祥爷爷就教我用右手写字,为了我改不掉还打我。由于我怕别人笑话,也怕存祥爷爷打我,没用多久就能够正常的用右手写字了。当时与我一起用左手写字的还有笨女孩秀荣。存祥爷爷一直打她,每次让她上黑板写字,她都是左手拿粉笔,用右手捂紧,不让别人看见。当我已经熟练地用右手写字的时候,她依旧还在用左手。如果没有秀荣的话,村小学里就我一个用左手写字的孩子了,那会成为很多人的笑话,但因为秀荣一直学不会用右手写字,所以左撇子的焦点一直在秀荣身上。秀荣出嫁的很晚,因为她实在是笨的要命,为她找婆家成了她父母头疼的事情。这么笨的人,内心里也简单,她一定平庸的幸福。
那时候,还有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情。存祥爷爷利用自习的时间还教我们唱歌,记得教唱的第一首歌是《社会主义好》,大家都很兴奋,放了学大家就都乱哄哄地唱着回家,回到家后,我已久意犹未尽,还在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正在做饭的母亲突然说了一句话:你唱歌不拐弯,尽拉直音啊。母亲说得我闭住了嘴巴,从此不再歌唱。许多年后,我依旧不敢唱歌,当我张嘴时,发现自己竟无法开口,我为一个男子汉的害羞深感羞愧,看来,当年母亲是一棍子把我打死了。后来,我提起此事时,曾与朋友玩笑说,当年我母亲的评论不仅是浇灭了我的热情,还使得这个世界上失去了一个伟大歌唱家。现在想来,当年母亲不过是说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已,使我明白我不具备音乐潜质,避免我在这方面做无所谓的努力。我也只能这样想了。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