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不给

    路口那个男人坐在轮椅里，歪斜着身子，他的手指像鸡爪子，裸露的胳膊有烧伤疤痕，面孔也已经严重受损，鼻子嘴唇都没有，没有眉毛，耳朵也不见了。他每天坐在那里像个怪物，一动不动。间或有好心人路过，放到他面前的铁盒子里一些零钱。照顾他的是个壮实的女人，此时两个人正在吃盒饭，女人用筷子搛了饭菜喂他。

   离他不远的墙角，站着一个衣衫脏污的妇女，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孩子，那个孩子几年前就是那样大，几年过去了，似乎从来没有醒来过。
   
    天黑了，行人渐渐稀少，这条街安静下来，壮实的女人推着轮椅车，走过一个拐角，那里停着一辆面包车，E字头的车牌。过了一会儿，有辆汽车刷地开出来，E字头，司机竟然是那个结实的女人。
   
     我走过街角正好看到这一幕，以为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将头转过去看白天他们呆着的地方，街上空无一人，远处天宁寺古塔敦实的身影即将沉入夜色之中。一座院落里的葫芦已经长大，绿绿的躲在叶子下面。

    才说迈步走开，却被一个小男孩拦住去路，小男孩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说，阿姨，给我一块钱吧，我饿……

    这个小男孩时常跟着一个貌似他爹的男人在这条街走动。那个男人夏天提溜个木棍，冬天带个绿军帽，穿件露棉花的绿军大衣，身上挂一堆像章纪念章军功章之类的东西，还有佛家道家的护身符小铜镜之类。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乱响。
   
    上班下班的路上，总有这种半真半假乞丐，让人猜不透。我给不给呢？万一是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我一路都在纠结这件事，险些撞到停在路旁的汽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