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街
2021-12-27经典散文
[db:简介]
《仙人街》
文/冯铭
在阡城以西，走五里沟路，走五里坡路，便到一坪上。坪有数亩大小，可建两三个足球场。坪上只长野草，却不肯长了树来。野草在坪的四周繁衍，偏却不去中间的地段儿生长，原来在那里长了岩石。其岩皆成了块状，排列得又不凌乱，竖竖的竟列了一条线来。那石儿在平整中又有了光华，在光华中又有着不平的凹处，那凹下去的，竟是一对脚印儿。
奶奶说，那是仙人们留下的。
我说仙人们跑来这坪上干嘛呢？
奶奶说，修街道呗！
我说谁又愿去那上面赶集了？
奶奶说，不是用来赶集，是用来休闲，你现在不懂！就不愿再讲了。
我仍然跟了伙伴去坪上，牛儿跑了，我就去追回来，牛儿吃草，我就在草丛里想心事……。想到来坪上的伙伴都少了，我就到了上学的年龄。
在学校里，我很不喜欢那些陌生的面孔，便老想着这坪上的自由。一到周末，我就走去坪上。我喜欢坪的空旷，喜欢足迹的那个传说，牧牛只是一个借口，寻觅才是我的目的。传说是美丽的，仙人们是充满智慧的，在坪上的遐想，我一半在找着他们的逻辑，一半在寻着他们的精神。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看见了两个陌生的男人。他们从坪沿走来，朝着坪中的那溜儿石板走去，一路赞叹着这坪之宽大，一路又讨论着这坪的传说。他们站在石板的中间，又惊诧了它们镶嵌的绝伦，一个蹲着说：这石板太绝了，太绝了，还一溜儿铺在中间！一个摸着说：不像是人錾出来的，没有錾的痕迹，是奇石，是奇石。他们在石边研究了一番，感叹了一番，又蹲下去摸了一阵，似乎还不相信触感，便用相机留了影儿。拿相机的在石边照了一圈，也走了一圈，便说有十一步。没拿相机的也走了一圈，则说有十二步。
一个说短了点！脸上便挂着遗憾。
一个说能有十二步，也算长了！样子就有了满足。
两人说了一阵，又叹了一阵，便去了北边。北边有一摞重叠的石块。那石块有两人高，五米长，从南边望它，便像一摞叠起的书本。传说这书本就是天书。我当然不能理解，也自然看不明白，它原本就是一叠石块，却非要说它是天书，既是天书，又为何没有字来？我奶奶说，天书就是没有字的，有字就不叫天书了。原来这仙人们真有能耐，把字都装在了心底，连书也不肯去显了它的字来。
两个陌生人在“天书”的边上，看了也还要爬上去，大体由于上面都显着空白，又找不来解读的密码，便心生了几分恨意，于是一个说仙人遗得太神秘，一个说石板生得太蹊跷。他们从“天书”上下来，在坪上踱了一圈就不见了。
我想他们上坪来的目的，定与我有着某些的相似了。在坪上我虽为一牧童，到底却有着与他们相同的兴趣，我匐在草里不仅仅只为注视我的牛儿，还要注视着这坪的动静。他们走了，这坪的幽静，就又该属于我了。
我忘不了坪上的那个传说，它有着内在的力量和美丽。它的时间很遥远。它编撰了一场瓢泼的大雨，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坪上雷电交加，风声鹤唳。……情急中，仙人们来不及完成街道的建设，以致才撂下了那一叠儿人类无法翻阅的书卷，和那双我们不能诠释的足迹。书卷几经洗涤，又几经净化，今已变成石块，而足迹却未能抹去。
（共151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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