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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诗随笔 | 涂鸦色:边疆行者 】

2021-12-28抒情散文瓶盖猫
DIY:望天树你要长到天上   问问盘古   为何在这寂无人烟   的山中   才能成材《望天树》   在云南西双版纳亚热带林子里,有一种逆反的树木,枝干熬了不知道多少年,一层青苔,李康在《运命论》里写:“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可这……

  DIY:望天树
你要长到天上   问问盘古   为何在这寂无人烟   的山中   才能成材
《望天树》   
  在云南西双版纳亚热带林子里,有一种逆反的树木,枝干熬了不知道多少年,一层青苔,李康在《运命论》里写:“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可这树偏偏就逆生长了,直冲云霄,风吹雨淋,在植被覆盖成王国的原始大山里生长。仰起头来,你看不到树究竟有多高,在自然世界存在的精灵大厦,我很怀疑这种生命力来自一种史前的,未改良和进化过的生存和生殖。它不符合人类对自然的哲学探讨和认知水平,是一种并不孤立又真实存在的植物。
  一种发自本能的欲望,好奇心,我想,这么高大的树要给伐了,木材能制作成怎样的衣柜,地板,楼阁。这种想法让我产生更深刻的羞耻心和罪恶感。在被生命力包围的林子里,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对树有一种敬畏,生命到了一种程度,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力量,一种惊叹,无需发生怎样的对立和现象,人可以拥有这样的生命力吗?我不能不这样去想,只是我还没有答案。
  树长成了庞然大物,还会死亡吗?它倒下的时候,在山谷里是怎样一种震撼?一个画面,我看到了倒下的望天树,树干横在低谷两端,像一座桥,天造地设,林里的猴子可以攀过去,望天树不是一种无用的高大,死树皮上生着蘑菇,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昆虫筑巢,庞然大物的死亡,又滋养着花草虫兽,万物轮回相生,互相依赖,我想起了盘古,即兴写了那首诗。
  人,也是一种擅长在庞大的死亡上获取滋养的智慧生命,人的获取更为文明,隐蔽,发达,抽象。也更为野蛮和贪婪。
 
  DIY:傣族女子
孔雀踩在长裙,小河淌水   菩提路上,遇见一个傣族妹子,   含苞,放开嗓就唱,   一只喜鹊,傍花随柳....
《傣族女子》
  傣这个民族,大概是云南少数民族中,将野蛮和优雅结合得最好的,无论在芒市还是勐腊,你看见一个胸肌发达的黑皮肤汉子,说话彪悍有力,你很难把他和那些金顶建筑和大佛塔联系在一起,德宏州的傣人更为原生态一些,他不善于和生人搭讪,交际。你如果盯着他看,他也会对视你,眼神有些锋利,产生分歧时感到一种语言和身体的攻击性。吃一盘生撒撇,你会联想到厨房里尖刀剖牛后滴着血,对这个以水自居,信仰小乘佛教的少数民族,产生一种凶悍,冷漠的偏见与本能的回避。
  西双版纳的傣人与大部分汉人共同生活在一起,旅行旺地,气候像大自然桑拿,脖子上搭块毛巾,湿热淌汗的画面,饮食生活习惯已经和汉族没有太大的区别,水边的傣族性格也更为开朗和幽默,善于言谈交际与经营,当我还担心旅店老板不好相处时,他已经笑呵呵的递支烟给我,聊聊家常,向我介绍本地的景区,水果和美食,也没忘和我开个玩笑调侃我几句。
  水边的傣族姑娘性格更为勇敢,芒市的旱地傣族姑娘和生人说话时,是非常害羞的,她甚至不愿意和你目光有接触,语言上的交流也非常少,你向她买一条手串,她会告诉价格,你如果讲价还价,她会懒得与你搭话自顾玩手机,如果你买下手串,她也只会腼腆一笑,收钱给货,又坐回一个木瓜里去。在西双版纳不同,傣族女子一开心就会歌唱,餐馆里打工的傣族姑娘,不开心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性情,吐几句鱼骨头,拍打桌子,扎得你保持中立,但立刻态度又温柔起来,像这里的气候一样,温热的水。
  西双版纳的经济高速发展,景洪市夜间灯火辉煌,建筑充满了浪漫的傣人风情,我将一瓶啤酒在大桥上洒进了流浪的澜沧江,也写下了一首浪漫主义的诗。

  DIY::生命的辨识度   太阳的搬运工   义勇军,兄弟们噪起来   一二三四三二一   我们把太阳搬空 《树蚁》  
  我们以自己的审美,认知,价值观,生命特征和趋向将那些与自己不同的,称为异类,怪咖,派系甚至加以损贬,排除,削弱和压制,导致扼杀于毁坏。知识经验和宗教信仰的作用在于削弱更多的局限性,达到一种求同存异,能够包容生态的多样性,使生命到达一个更大的维度。有时候,我觉得写诗也让我羞耻,因为我必须以一个流派来标签,来定义自己的诗歌作品,以达到自由诗派打破传统约束的创造力,达到被诗歌编辑理解和接受的程度,进行有效的沟通与交流,以及对作品的顺利展示,这种直面自由的创造力是云南高原赋予我的生命灵性,他与学院派传统教材文学有对立的地方,也有共存的扩展。
  西双版纳有很多的植物园,花卉园,在热带鱼的温水里生长,除了人类,每种生物都在明显的增生增大。感官上的发现,在望天树的观察时最为明显,后来我又发现这里的鱼,睡莲,蚂蚁,果实都比我常见到的大,大自然没有排斥力,只有一股强劲的生命力,在适宜的气温中蔓延,溢出的生命力带来的,是对人的强大不知敬畏。鱼不怕人,可以从湖底游上水面吸你的手指,甚至于跳出水面一段时间,再挣扎着回到水里,我感到不可思议,一条鱼是如何拥有超过我认知程度的勇敢与智力水平?连小小的树蚁也不怕人,从你的指尖来来回回运送水果渣,野生亚洲象成群的在山谷吼叫,场面震撼魂魄,爬上土坡和游客讨要水果吃,孔雀则坐在椅子上与人亲近,充满灵性。这些画面并没有经过剪辑或是艺术加工,自然生态的和谐,安全,也会导致物种的进步。某种可能比灾难和求生中的进步,更接近进化的生命路径,这也是我在诗歌中所探寻和追求的感知力,生生不息的自由。
  走在景洪市,两边的油棕树,芭蕉树,无花果树还有叫不出名的水果树,让你置身于一个充满辨识度的自然精灵世界中,这样的街道,似乎只有在一些奇幻电影作品,摄影作品,或是电子游戏中才会看到,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让这里既拥有云南的天蓝云彩,又拥有自然精灵的美好祝愿,这是和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线的云南灵性之歌完全不同的气质,来自生命的本来和风情。景洪市政府那条街道上,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天空,形成了一个自然的绿篷,人走在街上,像走在童话故事里,这是一种辨识度,一种不同,但又是美好和健康的。正因为没有遭受过人力的排除,砍伐,兴建,才得以形成一个文明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城市,生命中有很多充满辨识度的事物,景色,人物。如果人反而去敬畏生命的不同,平等包容不同的存在,去分享和接受有差别的生态,那我们不用写诗,就已经生活在远方。


  DIY:烧豆腐   孔夫子,一个榜样,寂寞蹲在   瓦片阴森处,石化冷宫   棂星门,蛇身女娲   某种封印,一直   存在于人间的咬合肌
《死去的文庙》
  建水县,是云南一个贴了标签的地方,米线,烧豆腐,高考状元……   我始终觉得,一块土地承载太多名词,就会变成一种经济,失去了本真和灵性,就好比这个时代,学历成了一种标识,一种出身,一张身份证。他未必与能力和人格平行,但一定会与时代平行。建水一路都有文庙,也叫孔庙,过去读书人取功名,求一个功成名就,封妻荫子,说得俗一点,就是找个当官高薪的工作,娶个漂亮的老婆,再生个官二代,然后高人一等。这也是一种辨识度,多数人认同少数人参与的辨识度,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通过知识的积累,对传统的价值观产生了一些怀疑,对立。
  王朔说,孔子他这套方法,又是谁教给他的呢?我们找寻一个标准。大部分人能够认同的标准,这个标准又是随时间产生不同定义的。我们读前人的书,活着的人读死人的书,在宇宙爆炸的时候,时间也几乎是不存在的,人类通过对自然环境的感知,承受,输出,记录。日积月累集成一套方法,经验,并遵循于这套方法和经验中局限,在不会停止的时间中,裹足又前行,知识可以是一种动态的,也可以是一种静态的,当静态的可以制约动态的,知识就会偏离经验而成为一种套路。
  在建水县,最自在的,就是喝着一罐啤酒嚼一块烧豆腐了,在文庙里下棋的老年人,你问他六艺他是不知道的,但他肯定知道重义轻利,你问那些学子们六艺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不一定懂得重义轻利,因为当知识高于生存经验和生存方法指南的时候,知识就失去了人心,人具有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同时也拥有从生存经验向生命经验进步的可能性,但我还是宁愿嚼着烧豆腐,去慢慢尝试一瓶啤酒,这也是一种经验。
 
  DIY:元阳梯田
茶花的疤,栖落神鹰晒洗   与天帝相抗时留下的伤口   婴儿回归女娲膜腔内   棉絮与羊水,以火召唤黎明   陨石带来生殖红,等活渴望   《南蛮号角》
  诗是孱弱的,我的文集叫星球呓语,这本质也是一句诗。呓语就是梦话,凝练后的胡乱文字,情感是压缩过的,思想也是压缩过的,诗的魅力在于他可以用短短一个句子,蕴含一篇文章,一段人生和心路,也可以涵盖一种志向,理想主义的浪漫。诗的本质是活动,而且没有时间的概念,他可以在纸张和显示屏里面被关闭,揉碎,相对禁止。但他不能在人类漫长的劳作,生存和对环境的感知中即时关闭,删除,停止启示和发生动态。   这就像元阳的梯田,美国人的卫星发现这里的时候,发出外星人对农耕文明创造的诗意惊叹,也像我们看埃及金字塔,希腊神庙,蒙古赛马……对不同民族,劳动创作输出审美,情感。我蹲在高高的山头上,太阳落下去,人也向下看,有一种跌落在梯田里,粉身碎骨的感情,这种超过本能的呓语在里面。梯田的美是这样的生命诗意,存在本质是静止的,但他带给人的感官是流动的。   外国人并不知道,梯田是人类对艰苦自然环境的适应,求存,再创造。梯田的存在本质并不是审美,也不是诗意,而是在哀牢大山里,哈尼族人民与自然环境的抗争结果,人类在不平坦的土地上,世世代代生产劳动,因地制宜,开垦,繁衍生息。有对立面,就有融合与造物。

  DIY:越南河
婀娜奥黛,头戴斗笠   裁,叉,分,骑上电单车   小女子遮风挡雨,画柳叶眉   她一定还有把扇子挡住匕首   沏一碗凉茶,放入春药   野兽的情人,林里的青蛇
《卖水果的越南女人》
  一路行走,在老挝边境,在缅甸边境,在打落集市,我对边民的印象存在辨识度,像看于坚老师《湄公河印象》对飞鱼,芒果与洗头水,瓦缸和钵的满,有一种诗歌的,生命的感受在里面。
  我也是一个爱美的男子,特别怕衰老和晒斑,希望活在人间每个时刻都给他人带来修辞过的印象,这其实是一种情感和人性上的局限,所以一路笔迹,总是墨镜,帽子热毛巾,像个全副武装的萨拉森骑士,也像个没有酒和剑却想云游的修真者,你好奇我有什么魔法?没有魔法,但滤镜后的世界带有主观,自我的在里面。隔着太阳镜,我就不会被认为是一个流氓,而仔细观察那些在河口贩卖水果,橡胶拖鞋,讲话叮铃哐啷的越南女人。
  马来人种高高的颧骨,可能是历史原因,导致我的审美中,觉得越南男人的相貌带着一种邪恶感和攻击性,女人也染上了脸瘦得棱角分明的邪气,就变得好看,像小时候看漫画,那些貌美的女妖孽被打死时,总是带有一种男性生理上的同情,不正义也不纯洁,人性里本能上的缺陷,缺少思想和立场。
  越南女人喜欢涂上红红的唇,纤细娇小的肢体语言,穿着得体,小脸,皮肤白皙,披肩长发,容貌较好,很适合东方人的审美。你会想象一个画面,如果这个小女子沏一壶茶,弹一曲古筝,藏在扇子后面语几句诗词,那就和江南美女子没有什么区别,边境上的越南女子对融入中国人的生活,是积极和主动的,在边境上行走,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会主动和我说话的女人,一个越南少女,迎面而来的路人甲,一张棱角分明可以做封面模特的脸,骑一辆电动车,停在河口越南风味小食店门口,穿着十分休闲,我本能的认为牛仔裤和白T恤穿在她身上并不合适,应裹着旗袍奥黛,或是时装画眉……
  当我止步站在这里,考虑晚餐吃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主动和我说话,介绍推荐我越南美食,中文说得标准流利,语气轻柔,主动和我搭话后,淡淡一笑,买了打包的小卷粉,骑上电单车就离开了。像河口夜里的风,我像一棵树那样种在原地,大概太久没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和我说过话了。
  第二次和越南女人交流,是在河口步行街上荡秋千,只隔着一条河就是越南老街市,有一家夜总会,天还没黑就亮灯,皇冠礼炮,一个越南小姐蹲在河对岸土坡上抽烟,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眼神相遇。我们不可越境,我不会到对岸买她一夜,她也不会越过来递给我一根香烟。
  我突然起身,将一瓶啤酒倒在越南河里,这个举动她似乎看懂了,也站起身,直面我的行为。因为这条河流里,有太多保卫边疆人民倒下的中国军人英灵,遇害的华侨与边民的魂魄。四十年,水鬼兜兜转转,没有墓碑,没有花环,皮肉伤口愈合了,但毕竟有过疤痕,还没有完全消去,庆幸,此刻她是写一首诗的见证者:   河对岸,是一个叫老街的   越南城市,矮楼扎堆   鱼骨秃山,凭着一家   夜总会,天还没黑   就闪着皇冠放礼炮   穿着拖鞋的越南小姐   露着肩膀,看不清脸   缠个女鬼蹲在河对岸   对着我抽烟,看着我   将一瓶啤酒,含着眼泪   倒进没有墓碑的河里
  2019.2.23于河口

  DIY:雕塑悲悯心
灵魂   在厨房的角落   看着被鞕尸数次的身体   被砍宰,大卸八块   皮,肥,瘦,骨,贯穿一根   古希腊圆柱,众神调情   拼在白瓷盘,推着棺材木   弱者累世的肉   送往饕餮花园
《一只烤鸭》

  古人需要造神,雕塑出理想主义形象和版样,而后,有勇敢者去成为新的雕塑。   当人类不再需要雕像和榜样的时候,弱势的生态将会得到普遍的关注。
  离开红河州的路上,我看到许多小县城广场都有雕像,有时候看这些雕像给我一种惊悚的体验,雕像身穿大清朝官吏服饰,是当地历史名人。面色雕刻凝重,像海明威那样眼神坚毅,眺望辽阔,不食人间烟火。下面刻一段字,名人生平资料,我读了多篇,大多是个人功成名就,与我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奉献,是像望天树一样倒下,还能滋养着一些新的蘑菇。
  像在看一个衣冠冢,一部僵尸电影。每个雕塑都是土地上凭空冒出的鬼神,人为的成就和门面,同样人为去赋予他审美和新的定义,产生新的增益。
  我找到一家民宿就住下,有软床,网络,热水,普洱茶饮用。装了空调,价格是人民币五十元就可以呆上24个小时,老板十分友善。
  这家民宿,它面子上是破旧的,但干干净净,墙面全漆成了绿色的,小县城里人稀,走几百步还是你一个人在走,如果你遇见一个失联认识的人,那是死了很久的人,他或是顶戴花翎,她或是香消玉殒。

  20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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