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书的故事之一我与《简爱》

我与书的故事之一我与《简爱》 家里书架上有本书，淡黄色稍显白的封面，一位女士，戴着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雷士帽，背景是一处小庄园，双臂垂下，提着一个包，沉思又有所动的样子。——这就是《简爱》，译林出版社1994年首版的黄源深译本。 那年我去本省的省城济南打工，晚上他们都出去逛街，我很少逛街，逛街也是为找个小书摊，买几本书。他们都知道我这样了，逛街的时候就给我看着有买书的没有，看见了，就回来告诉我，当晚晚了，明晚我必去，也或者还在那里，也或者人家不在那里摆了，我扑个空。 那晚我出去逛，是我自己，我不愿和他们一起，他们也不愿和我一起。但是梅边不是不搁人，他们知道我这样，都原谅我，看起我，对我也很好。因为我对他们谁都不坏。 我一个人在街上走，昏黄的路灯，快进入冬天，街上也很清静，记得那夜街上都不见人。树上的树叶仿佛一震即落，和路灯光一样黄。我有孤独怕的感觉，凄凉的感觉。那时我就怕混外，不愿意混外。都有消极的生活和人生。怪道去找书，我有一颗孤寂的心，书静静在那里放着，书也是一颗孤寂的心，我去找书，是一颗孤寂的心找另一颗孤寂的心。 我这样想着，走着。也是走着，想着。似乎把是出来找书这件事都忘了。这样是不是也是在读一本书呢，这些思考也是不是在对一本书写下书评呢。从我一个人会思考我就这样，尽想别人不会想的事，不做别人都去做的事。即上学不去想考学，以后有工作，过好日子。老想现在不让我上学多好，就守着自己的村庄，种地，和小麦玉米说话，和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说话。它不欺我我也不负它，我有朝一日死在它的土地上和天空下，它们还都守着我照耀着我，茂盛我的坟墓，布洒它的幽静。 事实是现实里的我，突然就看见个卖书的，我的人还是在济南的清冷的一条街上的一个夜里。奥，我遇见他了。卖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我问他，他说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出来摆点书卖再多挣几个钱。他在路边人行道上铺一块塑料纸，随便扔下二三十本书，他是骑自行车出来。这样的人也不是出于对书的爱好，我问他书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能有这些书卖。他说离印发厂近，或者他厂里有人，我也记不清了。 我蹲下，发现那本《简爱》。干这档子活我在行，喜欢的书，压在下面，鼻子都能嗅出来。9元，我付了钱。是真正版书，他们只比书店里贱卖几元。译者黄源深，我第一次看见这名字。一会半会也看不出译文好坏，只知道是译林，一定可读。再说那时我一本书也没的读了，但还是试了好几试才买下。 回到宿舍，他们夺过去了我的书——也只是过过手。我有了这本书，心情自然马上好多了。那时和三舅在一起，爱下棋叫不动我的三舅，一说要给我下一盘我也唱起来的答应了。他们在一边这手到那手倒着我的书，我唱着和三舅下棋。不愿意和三舅下，是他下不过我。今晚有了这书，我高兴和他下。我想读书，怕他在找我，我今晚得狠狠赢他。我说走啊舅，我动一子，能吃它也不吃。我说走啊三舅，再靠上一子。他走不动了，我还说三舅走啊。他胀红了脸，又胀黄了脸。我说下着玩呢输赢别当回事。我这话刚一出口，“忽——”棋子飞起来了，我眼一睁大，——他把棋盘掀了！我再不敢出声，收起棋子睡觉去了。 第二天我给他讲简爱成了孤儿，她舅妈收养了她，对她不好。我说她舅没活着，她舅活着就疼她她不会受欺了。我说这些和三舅套近乎，他不作声，但不凶了。我给他这本书读，他不读，我也知道他读不了。他就爱读武侠。他在学校里代过课，语文也教不了。我有五个舅，都是疯子。我也是半疯子，有次二舅喝了酒，说我母亲这，那，我还和他扒了骨碌。 《简爱》我以前读过一遍了，我朋友的一个妹妹上大学时给我借家来的。她还借了《围城》，两部书都极力推荐我读。那本《简爱》是谁翻译的，我不记得了，那时也不管这个，有书读就行。以后也找过那个版本，是分章多个人译的，具体又不记得了。 《简爱》最精彩的片断，是简爱从桑菲尔德庄园回家，向罗切斯特先生告假，争几个先令的一节。简爱的聪明，简爱的灵气，简爱的精神，在这一场对话了表露无遗。还有我在别的书上看到提起的《简爱》里的精彩句子，读着确实是精彩，我就去翻我读过的书，看我做了标记没有。结果没有。我问我自己是大笨蛋吗？还是爱惜书没舍得乱划？还是当时手里没笔？ 2013年的时候，我还买了另一版本的《简爱》，教育部推荐的学生阅读本。纯天蓝封面，里面还有侧批，后面还有一页的问答题。当然我不是去读这个。我还是要找回以前我记忆的那个版本。这个没署译者，估计就是那个多人合译的版本了。我对比阅读随便的哪个章节，都带给我愉悦的享受。我希望我与《简爱》的缘还没画上句号。 那夜和《简爱》一同买的，还有一本《包法利夫人》。错字、颠倒章节、丢了章节，十足的盗版书。早就扔了。下次再说我与《包法利夫人》的恩恩怨怨吧！
2017-08-14北京亦庄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