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头顶盘旋的鹰

胡长荣 我已经很少看到这一幕，一抬头，我就看见一只鹰，盘旋在我的头顶，像一块谁撕碎的夜的衣襟，又像是被谁狠狠地，狠狠地用力抛上了高空。 我是十分喜欢这种在高空中飞翔的生灵，刚出的阳光，洒在它的身上，让我看到了一种力量和祥和，此时，炊烟托起的天空，变得温暖，香气四溢。 鹰在我的头顶盘旋着，我站在大地上，抬头看着，我的思绪围着鹰在转，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鹰落在地上的一个影子，是鹰的一个部分，翅膀的部分，飞翔的部分。年轻时曾写过一首诗，其中就有这么一句，比鹰飞得更高的是我的心。年轻时，有一种凌云之志，我渴望自己比鹰飞得更高。可惜，年轻时的梦想成了空想，现在看着在自己头顶盘旋的鹰，再想起年轻时自己写的那首诗，我为自己年轻时的轻狂，不着实际的雄心感到汗颜。鹰有点目中无人，在我的头顶盘旋着，并很快形成一个飞翔的漩涡，让我充分感受到，翱翔长空的力度和所产生的引力。它的优美的姿势，让我为自己找到了年轻轻狂的理由，谁不想超过雄鹰，越飞越高，领掠更多的美丽。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鹰的姿势，让我为自己年轻时的轻狂，找到了理由。 鹰在我的头顶盘旋着，我仰望着鹰，我的目光仿佛成了放牧它的丝线，飞得那么高的鹰，此刻倒成了我手中一只小小的风筝，此时，我成了一个把鹰当成风筝放在天空的人。我忽然为自己新奇的想法感到好笑，但无论我怎么想，我还是感到有一种力量在召唤我，四周如此宁静，我想随鹰扶摇直上，看看高处的风景。 鹰还在我的头顶盘旋着，我不知道这只鹰是从哪里飞来的。但我知道，昨天有一处山林发生了火灾，空气中还有火灾的气味。我想，是不是这场火灾让鹰失去了家园？这只鹰是不是从大火中飞过来的？好在大火没有烧到它飞翔的翅膀，浓烟也还没有熏坏它的眼睛，只是侵略万物的人类，又废坏了它栖身的家园，并打破了它生活的宁静和本真。 鹰越飞越高，在我的凝望中渐渐地成为一个凌加于高空，浮于人世之上的黑点。我不知道这个黑点能看见什么，心里又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这个黑点，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强劲的引力，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它的吸咐之中。 鹰在我的头顶盘旋，不停地盘旋，它的盘旋让我想，它是在寻找它的猎物不？或是它是想在众多的人群中，见缝插针地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不？ 不会的。鹰习惯于大自然，以群山为伴，鹰不适应人的叵测，那是一座比山更于险恶的高峰，我曾坠落在这座山峰里，疲惫不堪，好像被一千双手按住了我腾飞的翅膀。无数的鹰，也曾因为这座山峰，命归黄泉，自己成了人类的猎物，鹰不会那么傻，傻到要自寻死路。鹰毕竟还是鹰，它有着智慧的大脑，犀利的双眼，还有一对能搏击风雨雷电的翅膀，它的想法，又岂是我这个平凡之人所能猜想。也许它就只是盘旋，只是想锻炼下飞翔的翅膀。 鹰在我的头顶盘旋着，它的高度，我只能用想象或诗歌的翅膀去丈量。鹰是自由的，是晴天里一道黑色的闪电，翅膀永远那样充满飞翔的力量，直逼人心。不像我，永远被俗事束缚，面对鹰，我永远只能望鹰兴叹，望高兴叹，好在在低处，我一样能像小草一样，踏踏实实地在大地上，活出自己的灿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