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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一棵树

2020-09-17叙事散文wolfan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    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    用歌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枯瘦的技干少有人来停驻    曾有对恋人在我胸膛刻字    我弯不下腰无法看清楚    我是一棵秋天的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    
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    
用歌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枯瘦的技干少有人来停驻    
曾有对恋人在我胸膛刻字    
我弯不下腰无法看清楚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时时仰望天等待春风吹拂    
但是季节不曾为我赶路    
我很有耐心不与命运追逐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安安静静守着小小疆土    
眼前的繁华我从不羡慕    
因为最美的在心不在远处    

友人今日写信来说,看到这首歌词,立即想起我。“我真的感觉得到,你就是一株大树的性格,缓缓的,慢慢的生长,任凭风吹日晒,任凭风霜雨雪,任何的境遇都不能改变你生长的姿势,安静的,倔强的存活于世。”无论如何,我觉得这是一种偌大的赞美,所以很快乐。还有,我喜欢这歌词。    

提到树,便想到一个在我心里真正如树一样的男人。卢安克。我在柴静的《看见》一书里看到他。    

下面摘引一段书中的内容:    

卢安克说:“文明,就是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    

那个黑脸的小皮孩,只有待在卢安克怀里的时候,才能一待十儿分钟,像只小熊一样窝着不动。即使别人挑衅他,他也能暂时不还手。他陪着这些孩子长大,现在他们已经六年级,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这些小孩子,一人一句写下他们的歌词组成一首歌,“我孤独站在,这冰冷的窗外……”“好汉不需要面子……”大家在钢琴上乱弹个旋律,卢安克把这些记下来拼在一起,他说,“创造本来就是乱来。”    

那个最皮的孩子忽然说:“要不要听我的?”    

他说出的歌同让我大吃一惊,我捉住他胳膊:“你再说一遍。”    

“我们都不完美/但我愿为你作出/不可能的改善。”    

我问:“你为谁写的?”    

他指着卢安克“他。”    

做这期节目时,我和老范一反常态,只谈技术与结构问题,不谈任何内心的事。后来看她文章我才知道,她也在这过程中无数次地问自己:“我自问我为什么心里总是这么急呢,做节目的时候急,没节目做也急,不被理解急,理解了之后也急,改变不了别人急,改变了也急。为什么我心里,总有那么多的放不下,那么多的焦虑呢?”    

我问过卢安克:“你写过,中国农村和城市的人,都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太着急了。怎么叫‘太着急了’?”    

卢安克说:“来不及打好基础,就要看见成果。”    

我说:“会有人觉得那就太漫长了”——那人就是我,那人就是我。    

他说:“小学老师教了一批一批,都看不到自己的成果。”    

在采访他的时候,他说过:“如果想改变中国的现状,然后带着这个目的,做我做的事情,那我不用做了。幸好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改变,我没有这个压力。”    

我当时一惊,担心他坠人虚无:“如果不是为了改变,那我们做什么?”    

“当然会发生改变,改变自会发生,但这不是我的目的,也不是我的责任,不是压在我肩膀上的。”    

“改变不是目的?”我喃喃自语。    

“它压着太重了,也做不到。”他说,“但你不这么想的时候,它会自己发生。”听他说话,内心长久砌起来的砖石一块块土崩瓦解——不是被禅悟式的玄妙一掌推翻,是被严整的逻辑体系,一步步,一块块,卸除的过程。    

我问:“你原来也有过那种着急的要改变的状态,怎么就变了,就不那样了?”    

“慢慢理解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理解了就觉得当然是这样了。”    

“你对现实完全没有愤怒?”    

“没有。”    

“你知道还会有一种危险是,当我们彻底地理解了现实的合理性,很多人就放弃了。”这是我的困惑。    

“那可能还是因为想到自己要改变,所以没办法了,碰到障碍了,就放弃了。我也改变不了,但也不用改变,它还是会变。”    

“那我们做什么呢?”    

“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你想要爱情吗?”我问他。    

他四十一岁了,他在广西的农村从青年变成了成年人,他没有家,没有房子,没有孩子,光着脚穿着球鞋,因为那里买不到一双45码的袜子。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没经历过。”    

我当时的反应,是心里一紧。    

但他接下去说“我在电视上看过,觉得很奇怪。”    

“奇怪?”    

“电视上看那种爱情故事,根据什么感情产生的,我不知道。怎么说?一个人属于我?我想像不出来这种感受。”    

他说过,他能够留在中国的原因之一,是他的父母从来不认为孩子属于自己。    

我说“可是我就连在你身边这些小男孩的身上,都能看到他们对人本能的一种喜爱或者接近,这好像是天性吧?    

“他们属于我,跟爱情的那种属于我不一样的。一种是能放开的,一种是放不开的。    

“能放开什么?”我还是没听明白。    

“学生走了,他们很容易就放开了,没有什么依赖的。但我看电视剧上那种爱情是放不开的,对方想走很痛苦的。”    

“你不向往这种依赖和占有?”    

“不。”    

我将这一段内容发给了说我像一棵树的友人。他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不向往这种依赖和占有?我回答他说,不,我向往光明恒久的陪伴。他说,那你已经有了。我想了又想,告诉我还没有。我要一个人成为另一棵树,他陪着我,内心明亮而安宁。如果出于一种认命般的无奈或者长久伪装于痛苦之中,便都有违初衷。他应该和我有相同的属性,而不是为我做出伟大的牺牲。他应该是,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树。    

看这张图。天地灰暗。视野里除了另一棵树没有其他同类。孤单么,当然有一点。然而因为有那另一棵,内心的感恩与安慰却更多。天地萧瑟,无人曾走进我们的内心和灵魂之中探寻我们真正想要的。只有彼此。哪怕遥遥相望,有彼此存在也是好的。我在等待另一棵树的出现。毕竟,如果我是一棵树,那么我怎么能把自己的根从土地里拔出来出去寻找呢。我只有等待。他终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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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6 12:28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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