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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敏姐

2020-09-17叙事散文微雨清音
1    敏姐总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敏姐谈对象的时候我还在上学。    记得有次去敏姐家,敏姐正在灶间烧火,头上蒙着红色的大方巾,烟灰落下来,再慢慢悠悠地沾在敏姐的红头巾上。敏姐顾不得弹去烟灰,只把炉火烧得啪啪响。    两个小伙子踏进大

    1     敏姐总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敏姐谈对象的时候我还在上学。     记得有次去敏姐家,敏姐正在灶间烧火,头上蒙着红色的大方巾,烟灰落下来,再慢慢悠悠地沾在敏姐的红头巾上。敏姐顾不得弹去烟灰,只把炉火烧得啪啪响。     两个小伙子踏进大门,伯父热情地招呼着。见是生人,我不好意思和他们说话,赶紧跑到灶间给敏姐帮忙。     火苗正旺,火舌吐着我的脸,一会儿就把整个身体烤得热烘烘的。我狠劲填了一把柴,一股烟黑冒上来,呛得我连连咳嗽,眼泪叽里咕噜地往下滚。     敏姐指指外面:“你去歇着吧,你哪会烧火啊!小心别把衣服弄脏,我一个人就行,到屋里去吧。”     我并不赶紧离开,只把一根棉柴折成两断,再填向灶里。     我问敏姐来得那两个人是谁,敏姐脸上涌起一道红晕,她羞涩地说:“皮肤白一点的是我对象,另一个是他同村的。”    
我起身走向北屋里,也不和他们打招呼,却偷偷躲在里间屋的门帘后面观看。     敏姐进来,小声问我“那个人”怎么样,我点了点头,“还行吧,和伯夫说起话来蛮周全的。”     敏姐点头,她相信我的话。     那是我第一次见敏姐的对象。    
2     敏姐勤快,手也很巧,只是人老实了一点,也不是多么能说会道。用伯母的话说就是有点憨,不过在农村人眼里憨憨的女子却一样是地道的好女子。     敏姐的对象很会讲话,也很会献殷勤,刚结婚时,经常在农忙的时候来帮伯父家干活,伯父伯母也都夸奖这个刚过门的女婿。     敏姐第一次挨打是在敏姐夫喝醉酒后。     敏姐哄孩子睡下后,左等右等也不见姐夫回来,自己便睡下了。醉醺醺的敏姐夫三更半夜醉酒回家,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敏姐从被窝里拖出来,然后好一阵拳打脚踢。老实憨厚的敏姐吓得卷缩在角落里,任凭那个男人的拳头像锤子一样地击在他身上,她却无力还手。     第二天鼻青脸肿的敏姐下地干活,邻居的眼光是锐利的,问是不是挨打了,敏姐搪塞说是半夜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磕的,她不想在外人面前破坏自己老公的形象,她想他只不过喝酒偶尔失手罢了。     干活回到家的敏姐夫却像审问犯人一样地审讯,问敏姐是不是在邻居面前嚼舌根了。敏姐摇头,他蛮横地丢下一句话:敢对外人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舌头。    
3     其实敏姐夫不喝酒的时候还是不错的,人精明,心眼来得快,干活也麻利,什么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敏姐和敏姐夫挺能忙活,除了地里的农活,还做点卖瓜菜的小生意,一家人的小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敏姐夫仍旧把持不住自己,喝醉酒后就忘乎所以,还是会抡起拳头把敏姐打得鼻青脸肿。敏姐却只是一味地忍让,时间一长,挨打竟成了家常便饭。     那次敏姐夫终于使上了家伙,他竟然抢起一根木棍打在了敏姐腿上,敏姐疼得大叫。敏姐夫还一个劲地大骂:“嚎你娘的头,再嚎我把你的腿打断!”     敏姐腿肿得跟水桶似的,她疼得不能下地干活,就在家歇息了几天。可敏姐夫却不依不饶,骂她是假装,懒猪一个。敏姐实在受不,抱着孩子哭着跑回了娘家。     伯父伯母看到敏姐满身青紫的样子,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两天后,敏姐夫来了,又是道歉又是下保证,还一个劲地打自己嘴巴。伯父伯母看到敏姐夫认错还算真实,只教训了他几句,也就不再追究了。毕竟家是重要的,再怎么说还得把日子过下去。    
4     敏姐夫似乎改好了,每次出去喝酒,他都尽量克制自己,能少喝就少喝。     这样一年下来,还真没再大打出手,敏姐的脸上也多了笑意,这样平安地过了些日子。     有天有人要敏姐夫帮忙,走之前敏姐再三嘱咐,如果人家让酒尽量少喝。敏姐夫答应着出门了。     敏姐以为敏姐夫会听她的话,可直到下半夜,敏姐夫又歪歪斜斜地回家了。     敏姐一看她又喝多了,心里就怯了几分。她小心地给敏姐夫脱出外衣,又给他打了洗脚水,嘱咐他天不早了,让他洗完脚赶紧睡觉。     几句简单的话还没说完,敏姐夫不乐意了。接着就是破口大骂:“你这个丧门星,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啰里啰唆地在我面前多嘴多舌。你给我滚一边去,我看见你这种人就有气。”     敏姐搓着手,站在一边小声说道:“我不是为了你好么,再说我也没多说什啊!”     话刚一出口,敏姐的脸就挨了重重的一拳。“不让你说话你还不听!你眼里是越来越没有我了。”说着敏姐夫抢起身边的马扎向敏姐身上抡去,敏姐一闪躲开了。敏姐夫一看没抡着,心里更来气了。他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抓起水果刀就向敏姐刺去。敏姐躲闪着,敏姐夫怒容满面地向敏姐挥舞着刀子,可终究女人的力气抵不过男人,敏姐夫一刀扎在了敏姐的前胸上,鲜血一下就把敏姐的衣服给染红了。     敏姐晕了过去,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5     还好,刀子没有扎到心脏上,敏姐的命总算保住了。     敏姐的伤疤虽然愈合了,可心灵的伤疤却怎么也合不上。敏姐晚上时常做恶梦,经常在梦里哭喊,伯父伯母心里难过极了。     敏姐心里有了阴影,她不敢回家,她怕那个男人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拿刀子向她刺来。     敏姐夫在伯父伯母面前又是磕头又是下跪又是痛哭流涕,但敏姐始终处在恐惧的阴影里走出不来,打死她也不想回那个家。     敏姐在娘家一住就是半年,精神上过度恐惧的她实在没有办法回去和那个人继续把日子过下去,最后她提出了离婚。    
法庭上,法官让敏姐陈述离婚的理由,敏姐只是一个劲地哭,她笨拙的嘴唇竟然挤不出一句话。倒是敏姐夫强词夺理黑白颠倒,在他的言语里,敏姐是没有多少好处可寻的,也就无法以一个好女人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婚离了,孩子跟着父亲,男方强调女方能力不够,根本抚养不了孩子,敏姐流着眼泪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其实也是实情,一个离了婚住娘家的农村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将来的生活走向何方,她怎么有能力养活一个孩子!     几岁的孩子,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又有哪个母亲愿意丢下自己的孩子呢?    
6     离婚不到半年,男方又结婚了。     敏姐的婚姻却总是那么不顺,说实话,敏姐不是不满意对方,只是她心中的结还没解开,对于婚姻,她是真的害怕了,她怕再遇上一个魔鬼。    

三年后,敏姐终于又嫁人了。     那人对敏姐还不错,因为家穷,所以一直没娶,敏姐是他第一个媳妇。     虽说改嫁了,可敏姐仍旧想念自己的孩子。每次去看孩子,男方都不让,总是想方设法不让见。     见不到孩子,敏姐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魂一样。那些没有孩子相伴的日子,除了眼泪好像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几年过去,男方始终不让敏姐见到孩子。从别人嘴里知道,孩子的父亲甚至爷爷奶奶经常告诉孩子说他的妈妈死了。对于死这个感念,在孩子的头脑里还是有点模糊的,所以开始的时候孩子会嚷着见死妈妈。孩子再大一些,也许多少领悟了死的含义,慢慢地也就不那么吵嚷着要妈妈了。     最近几年敏姐发福了,由原来的憨厚变成了傻呆呆的。     一个女人对孩子的思念是无法用任何形式来代替的,敏姐的精神受到了严重刺激,时常会自言自语,精神上有了障碍。    
这么多年过去,敏姐的那个不曾相见的儿子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就要结婚了。可从没有人敢告诉她,她看上去傻傻的样子,全然不知。     敏姐当然还是会想儿子,还是会自言自语念叨着孩子的名字,可对于外面的的世界她似乎已无暇关心了。再过些时候,她恐怕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     那个善良能干的敏姐哪儿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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