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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那片地,那片星空

2021-12-28叙事散文宋长征
很多年来,那片土地还是那片土地,并没有增加什么,消失什么。很多年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始终在这里耕耘播种,收获泪水与希望,收获汗水与粮食。在夜的翅膀之下,亲临这片土地,我才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与真实,在夜的眼神里,我渐渐看见自己的来路与归途。没有……


  很多年来,那片土地还是那片土地,并没有增加什么,消失什么。很多年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始终在这里耕耘播种,收获泪水与希望,收获汗水与粮食。在夜的翅膀之下,亲临这片土地,我才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与真实,在夜的眼神里,我渐渐看见自己的来路与归途。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生地,就如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生身之母。年少时,我们可以懵懂无知,可以叛逆,可以看着母亲的泪水潸然而下,决绝而去。而她内心的伤楚,你却永远不知道有多沉多重。   我的脚步是缓慢的,是细碎的,是轻盈的,是走过多少长路之后的决然皈依。因为我害怕惊醒沉睡的土地,害怕惊醒属于故乡的草木与河流,害怕惊醒沉睡在旷野中的村落,害怕惊动那漫天闪烁的星辰。   我来了,从小时候的农家院落里。那个穿虎头鞋戴虎头帽的孩子,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家,还不知道什么是庄稼什么是野草,什么是将要伴随一生的土地。夜幕开启,他要去看村前那条流淌的小河,炊烟业已散去,鸡鸭牛羊皆已安然入睡。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他的目之所及除了老屋和土墙还能有什么呢?他看不见现代儿童眼镜里跳跃的卡通动漫,也不能触摸到那些激烈的凶杀的暴力的电子游戏,他甚至没有一件像模像样的衣衫,在母亲拍了拍他孱弱的肩膀之后,说:出去玩会吧,看,多像一个小小男子汉。   树,是百年的老树,一个巨大的树洞像是时间挖掘的隧道,看不到尽头,也想象不到时光背后的容颜。他只能听从内心的召唤,听从土地的召唤,从破败的院墙里,将小小的身影漫撒一路。在这个小小的村落,有着很多和他一样的孩子。他们说着彼此身上的补丁,但毫无取笑之意。他们宁愿说起栖在枝头的鸟儿的翅膀,也断然想不起长大了想要当海军陆军专家科学家总统领袖一类的话题。他和他自己对话,问自己想去哪里。他问自己的时候心底会悄然战栗——再走,能走出这片无边的土地么?多年以后,我想象自己当年的样子,像一个孤单的灵魂飞向故乡的河畔。河水有多么清冽,那时的思想就会有多么清冽。河水有多悠远,那时的遐思就会有多么悠远。河流,破开土地;或者说河水是土地的一行泪水,从远方旖旎而来,启明星在夜空朗照,夜色一片蔚蓝——在我的意象里,故乡的星空只能用蔚蓝才能称谓。天空远不止空无一物,母亲走过有母亲的气息。父亲走过有父亲的气息,一只鸟飞过广阔的星空下,将羽毛和清脆的叫声弥散在蔚蓝色的空气里。   什么时候还能听见河水像琴弦般流动?什么时候还能看见蜿蜒的小河就是一个透明的世界?在这个生机盎然的天然水族馆里,河蚌是最为底层的子民,努力划开河底的淤泥,想沉潜便能沉潜。即便是河床干涸,也能在淤泥下安然度过枯水期。我没见过故乡的河蚌产生过珍珠,大概故乡虽则贫瘠,还没有那么多伤心的眼泪;或者,只有绵厚的泥土而难以邂逅裹浆成珠的沙砾。这样也好,在安然度过的乡土时光里,我的叙事没有太多的包袱,心酸与曲折。   ——当听见哭声或者看见血迹的时候,我的悲伤往往不能自抑。

  河水蜿蜒而去,故乡的田野一如处子般安静。他呢——那个懵懂无知的我一路走来,知道了什么是家,什么是庄稼和野草,什么才是赖以生存的土地。由此,他喜欢上了故乡的秋声,从书本上的雁行走向无边的田野,走向那片熟悉的土地。或许,他曾经想过吧,也许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片贫瘠的土地。但横亘在他面前的仍然是一片苍茫,就如那天无边的暮色。   暮色如潮,在潮来汐往之间,熟透的玉米一眼望不到边际。站在高高的河堤上——在平原大地,只有树,只有屋顶,只有河堤才是为数不多的制高点。我也曾想,如果不是诞生在平原,而是生在一爿山坳里,我会长成一副什么模样?放眼望去起伏的远山,会不会阻挡我的脚步与思想?坚硬的山石和潺潺的小溪,会不会给我以坚韧与柔软交织的双重性格?一片森森的树林,会不会成为老去终年的归宿;在日夜的晨读与夜诵里,悄然走过短短长长的一生?生命无可假设,我只能作为平原上的一粒平凡的种子,埋在故乡的土地,在黎明清莹的露珠中遥看这素朴而短暂的轮回。那片土地的黄,足以让人迷惑,眼神所及之处皆是玉米的兵卒排行布阵。晚霞在燃烧,似要燃起这无边的田野。而土地始终沉默,在多年的炙烤与践踏中,土地的胸怀日渐宽广到足以令人敬畏。有人在跑马圈地,土地不语。有人在构建高耸入云的高楼,土地不语。有人将欲望的铁钎一股脑扎进土地的胸膛,污浊与凌辱,分割与占有,开采与劫掠,土地还是土地,在露出森森的白骨时给予轻蔑的笑,与发自心底的鄙夷。我无力劝慰,无以劝慰一片博大的土地去怎样面对残暴的开发与掠夺,也无力横刀立马面对汹涌而来的现代化工业时代。我只能呼喊,扎进泥土深处的根系,将泥土的呐喊一声声向苍茫的夜空传达——当土地消逝的时刻,我们是否真的还有立锥之地?   绵延的夜空,古时的人们称之为穹顶。穹,隆起的拱顶,苍穹,即便是再深邃的思想也难以抵达。如果真的可以有时光列车,那么,从霍金的时间简史里,能不能逸出一条通向远古的轨迹,在远年的星空下,聆听“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敬畏,在远年的土地上,和神农氏一起尝遍百草,一点点,一丝丝,靠近生命的真谛。   他有多喜欢那片土地,那时的星空啊,即使再多无知也会坦然面对浩淼的银河,发出种种冥想与诘问。那蔚蓝色的星河,是不是也有故乡小河的一脉,匆匆的流淌,只为传递一方水土的感恩与念想。清澈的波纹,叠印的是不是故乡土地沧桑的褶痕,随便翻开哪一条沟壑,都能看见一株故乡的庄稼与野草。   孤独是神圣的启迪。人在孤独的时候,心底的种子才会渐渐萌芽,展开真诚的叶脉,舒展美的枝条,绽开贞静的蓓蕾。一路走来,在故乡的星空下谁不曾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呢?身影透明,绕过门前的紫槐树,走过星光微茫下的乡间小路,在几块青石板搭起的小桥上,蜻蜓点水般跳跃而过。——而那漫天的星光挥洒,仿佛来自童话城堡里绮丽的章节,只在刹那,只在刹那便会定格一个人的肉身与灵魂。   那片土地是你的,那片星空也是你的,而我在远年的声声召唤里,依然听见来自故乡土地上清澈的歌谣:

  月亮地儿那个出来了,白楞楞楞楞
 
  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

  太阳来出来了一点红

  葵花朵朵向太阳,条条那个道路放光明

  大姐来哎唱罢了紧那个包楞姐来

  送给二姐紧那个包楞楞楞楞楞楞楞

  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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