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在茶油里的母爱

　　
记忆中，上一次回家还是年刚过，父亲打电话说母亲的脚崴了，要我买些正骨水带回去。所以有好长时间没回去了，也没见父母打电话来，是不是他们二老生儿子气。于是，过端午节的时候，我特意和妻子带着女儿赶了几十里的路回家看看。
父母看到我们回家，别提有多高兴了。尤其是看到妻子和女儿也回来了，乐得老两口合不拢嘴。母亲现杀了一只鸡，中午忙了好几个菜款待我们。一个上午，母亲就忙着招呼我们这三个“亲戚”了，也没听见母亲说累。
午饭吃过后，妻子说要赶回城里上班，必须在两点之前赶车。
临出门的时候，母亲将我拽了回去，说是要我带上一件东西。只见母亲从柜橱里拿出一个蛇皮袋子，将蛇皮袋打开，里面还裹着几层牛皮纸。母亲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大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的是透明澄亮的油。
在一旁的女儿见状说：“奶奶，这是什么宝贝，包得这么严实。”
“这是茶油，我听人家说能清心明目，还能防什么辐射。让你爸带回去，留着专门烧菜给你们吃。”
“不就是茶油，我当是什么好东西，这老太太神秘秘的。”妻子没好气地说。
这时，站在一旁的父亲开口了。“丫头，这茶油是来之不易地，还差点儿摔断了你母亲的腿呢！”
父亲话音刚落，就见母亲对他直瞪眼，“你在说什么！叫你管好你的嘴，不要说，你还是忍不住。”
“我就是说说，不说他们怎么知道这茶油的珍贵。”父亲在一旁嘟囔着。
这一下我全明白了。原来年初母亲的脚崴了，是捡茶油籽的。怪不得，我上一次回来问父亲，他支支吾吾的，说问你的母亲去。母亲说是下塘沿捣衣服不小心踩滑了，没多大关系，揉点儿正骨水，几天就会好的。原来，母亲一直在瞒着我们，怕我们担心，自己不说，也不让父亲说。
“还不让我说，上一次捡茶油籽要不是点子朝上，你不就摔死了。”父亲有些忍不住了。
我知道，我们家不产茶油，只是生产油菜榨油。在我的记忆里，这产茶油的树生长在离村十来里外的高山上。小时候，去山里玩，看到过一些比茶叶高大的树，冬天的时候开白色的花，在开花时还可以看见一些油果子。山上像这样的树并不多，分布得很稀疏。当时我不知道这东西还能榨油，还以为它是什么茶叶树呢！
“你母亲听人家说，这茶油有很多好处，吃了能防好些病。这不，就去捡，捡了一个冬天，就捡了十来斤茶籽。这不，前几天叫我到镇里的油坊去榨，说是让你们端午时候带回去。十来斤籽就榨了这么一瓶油，宝贝似的，左一层右一层，生怕漏掉了一滴。”父亲说着有些激动了。
“别听这老头子唠叨了，赶紧跟车子去。”母亲硬是将那瓶茶油塞在我的手里，意思是叫我们赶紧走。我知道，母亲是怕父亲说多了，担心我会难过。
临接茶油的时候，我的手触到了母亲的手。那手蹭在我的手上，感觉像锉一样。我知道，母亲的手一定是冬天时候捡茶籽冻开口子，在加上日久的劳作结了厚厚的茧。所以，触上去是如此的粗糙。
一路上，我拎着这一瓶茶油，感觉沉甸甸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 本帖最后由 李兴文 于 2013-10-1 21:3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