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故乡
2021-12-28叙事散文ylruohe
每天我都要动笔,却不知道要怎样落笔,写是给自己上的紧箍咒,用来控制我的思想和灵魂,写时,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房屋、故乡的人就如同蒙太奇一样在眼前穿梭,想当年我是那样决绝地要离开故乡,到如今我的思绪却经常在故乡的山间停留,总感觉那才是我……
每天我都要动笔,却不知道要怎样落笔,写是给自己上的紧箍咒,用来控制我的思想和灵魂,写时,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房屋、故乡的人就如同蒙太奇一样在眼前穿梭,想当年我是那样决绝地要离开故乡,到如今我的思绪却经常在故乡的山间停留,总感觉那才是我的灵魂最后的归宿。
人一辈子都在路上,当我离开故乡的小村,岁月沧桑让我深刻地体会到在路上的含义。知道生命的存在是美好的,但却为生存而遍历忧伤;知道路上永远有风景,但走每一条路都可能有岔口。每当我回乡,看见孩童好奇的眼神,背着小篮子的满足,总会想起曾经衣服褴褛的我的童年,想起母亲晶莹的眼泪,想起祖父吃新米时吃五大碗的满足,人来世间,本身是美好的,但生存之路很多时候没有文字所歌颂的光泽。
想着故乡,想着母亲,浓浓的乡愁阵阵袭来,沉甸甸的责任直压我心,作为儿子,我又能真正为母亲做过什么?孩童时,喜欢坐在古老房屋的门墩上,等待披星戴月归来的母亲,然后在火塘边依偎着母亲,在母亲怀里安然入睡。虽然当时不明白幸福的含义,但在粗衣淡饭中有着温饱,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乡情。
如今,我不知道我是在行进或者迷失,时常拥有一颗空落落的心,不知道心的归宿在何方?梦里经常出现的是村前潺潺流淌的小河,小河边曾经人声喧闹的水磨房,还有放羊时白云下如地毯的山坡以及陈旧的古村。看来,我注定脱离不了故乡的粘连,不论走多远,都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明示我行路的路标。
故乡在罗坪山余脉的满崇山下,一条小河从村前缓缓流过,形成村落近三百年,祖先是从大理洱海地区迁来,全部是白族,信奉的本主为九隆天子,居住的房屋为白族的典型建筑“四喝五天井”,部分人住的老屋是白族山区建筑垛木房,村子边上种着竹子,村头与村西有几棵高大的黄连木,村子头上是一片茂密的楝木、青干栗等组成的树林,整个村子坐西朝东,因山就势,有公共的宽大石板路和公共水井,整个村子和谐地连为一个整体。村前的是一片开阔的河滩,曾经为全公社“农业学大寨”造田的样板,曾经挖山填土造出一片梯田,有数百亩,旁边有着沿沟而修的几个水磨房,沙滩上长满一簇簇的观音柳。在小时的印象中,故乡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作物也算出产,“听取蛙声一片”的情景年年出现,只是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大量的木材开发和开荒,使得这里逐渐成为一个典型的旱区,我们的村子如今已经不在栽秧,小时不敢进去的山林只在山头保留,古老的老屋只留下残垣,熟悉的物象只有那几棵大树,村子里大部分的人家已经搬出,留在村里的人户已经不多,我们家就属于留下的人家之一,年过七旬的母亲还在那儿,孤独守护着自己心灵的家园。
小时,最喜欢冬天,因为在腊月,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孩子们一家一家游走,到哪家都可以去烧吃几块肉,来解缺粮少肉带来的馋,满足的滋味如今都停留在心间。每天,太阳出后,吃过早饭的小伙伴们就赶着牛羊上山,忙着下口子的捕鸟,或者叫上狗撵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也可以在小河里摸鱼,饿了就摘吃红刺果之类的打过霜的野果,或者挖吃苦凉姜、野山药、野地瓜之类的东西,遇上结冰就去敲,每人吃上几块,满足在那种透骨的清凉中。晚上回家,火边烤着,一般都不愿意出门,但要有办喜事的人家,就在饭饱之后等待晚上的“糖果”宴,要到零食以后在篝火边看大人的对歌,直到眼皮受不住为止。
白族人有注重耕读传家、强调手艺立业,我们那个村将强调手艺立业这一条贯彻得比较彻底,有一批泥水匠、木匠、石匠,但很少有读书人,父母辈就我的母亲一个人上过初师,这样即使在困难年代,我们村没有饿死过一个人。就是因为这样,我们这个村没有重男轻女的习惯,就连死人去世也不念经,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有儿却要招女婿的现象极为普遍。那时,如果上山开荒与砍柴,只要挖过几锄的地方,只要砍过几刀的地方,就证明这个有人已经打下记号,绝不会动手争斗,数百年来都保留着相互帮助、互相关爱的淳朴民风,有门不上锁、路不拾遗的优良传统。
父亲是算是上门女婿,尽管父亲从来没有承认过,但事实上他在这个村度过他的晚年,去世后也安息在这片山谷,父亲的观念与母亲不同,父亲出生于一个白族耕读世家,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发愤读书,离开这片山谷,去博取一点功名。所以,当我的小伙伴们十几岁开始随大人出门学手艺的时候,我还呆在学校里,接受着另一种教育,立志要离开这近乎无争且贫穷的村子,最终离开了这片熟悉的土地,成为伙伴们中唯一的文化人。
我不知道我的离开是幸与不幸,但我知道故乡曾经的美丽已经不再,故乡曾经的纯洁也染上了颜色,公路、电灯、移动电话已经延伸到那里,还建起了农村集贸市场,故乡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读书的人也多了起来,曾经引以自豪的手艺已经没有了活路,每个人路都在变化之中,我曾经的伙伴们在那都拥有自己的家园,有自己建盖的院落,但那已经没有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方寸之地,即便回家探母,也要看弟弟的脸色。尽管故乡离我不远,但心已经隔得很远。而在小城,我尽管有家,但我却感受不到浓郁的乡情与人情,有着自己难言的孤独。
是呀,曾经离开的时候是少年不识愁滋味,颇有那么一点指点江山的味道,如今,不说遍历忧伤,但已到不惑之年,已经不再渴望拥有生命中的某种成就,而山那边的故乡的故人、旧物却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的思绪中已经弥满了浓郁的乡愁,随风一样不断吹拂,不会停止。
故乡,终是我灵魂的归宿地,我相信那片山谷会接纳我的! [ 本帖最后由 ylruohe 于 2011-8-22 17: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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