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之北
2020-09-17抒情散文二哥哥
在西之北嗨!给我偷一枝花椒来。你用胳膊捅捅身边的人,示意他抬头看那一树的枝丫上密密麻麻点缀的花椒,显然那些植物的果实并没有完全成熟,它们还青涩地挂在枝叶间。这是两株细柳般身形的树,紧挨着储藏室的门,你们刚出了单元门,转身就看到了它。每天它都
在西之北
嗨!给我偷一枝花椒来。你用胳膊捅捅身边的人,示意他抬头看那一树的枝丫上密密麻麻点缀的花椒,显然那些植物的果实并没有完全成熟,它们还青涩地挂在枝叶间。这是两株细柳般身形的树,紧挨着储藏室的门,你们刚出了单元门,转身就看到了它。每天它都在这个拐角和你们遇见,插肩而过,然后再见。
然后再次遇见。
三哥,给我摘一枝花椒吧,现在。你纠缠着身边的男子,一副耍赖的模样。
好吧好吧,等过些日子,它再长大些成熟了,哥给你摘。你的三哥赶紧揽着你的肩膀快步走,你在伞下面留恋地回头张望那缀满果实的枝叶。此时,雨舒缓地落下来,树枝轻轻地摇曳着,你听到枝叶轻快地沙沙声。
拐过楼角,一些同样长在墙角的植物正沐浴在雨水里,饱满地生长。几株开花的月季,娇艳地倚在墙边,几朵红艳艳的花盛开在路边。一株长在院落里的植物跃过了墙头,大方地把舒展的枝杆送到了街面上,青色的果实挂满枝丫。呵呵,这个果实你认得。于是你大声地说:三哥,我要这个无花果。
好吧好吧,你能不能悄悄地说,全世界的花果都听见你要摘了它们。等它们成熟的时候,哥来摘给你。你的三哥赶紧把你拽回来,塞进伞里面,牵着你快步走。
三哥,你是一个骗子!你开始数落,你说去年的时候,每天经过的那条路上,那几棵藤曼上结满了可爱的葫芦,你看着它们日日成熟有形,渐渐像极了葫芦兄弟里的葫芦娃。你喜欢极了那些葫芦,你一直悄悄地叮嘱他,见天务必偷摘几个回来。你每天路过那个藤架,留意着日渐饱满的葫芦,想着可爱的葫芦娃,向往着有一天葫芦垂在你的窗幔。一直到秋天,你离开了那条街,不再经过那条路,那些葫芦娃却始终没有拥有一个。
你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那些植物,三哥也不会真的去摘那些果实。你只是喜欢而已,三哥只是敷衍你而已。
雨渐渐地下得大了,燕子黑色的身影低旋着穿过你们的身边,转瞬不知到那里去了。你把手臂伸到伞外面,清凉的水珠痛快地啄过你的肌肤,飞速地滑落到地面了。地面上汇聚的水流轻盈地流动。三哥蓝色的拖鞋和你水红色的拖鞋一起很有节奏地行走在路上。“啪”的一声,红色的拖鞋和湍流的水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溅起的水珠贴近裸露的小腿和脚踝,又瞬息回落到地面,它们像是水的精灵刚从天际跌落到地面,就被淘气的你瞬间惊飞到半空,转眼又跌落到水流里。水珠掠过肌肤的清凉,刺激了你的感官,你有些兴奋了。你开始一脚接一脚的用力去拍击急速的水流,水花飞溅。
举着伞的三哥跳着躲避被你溅起的水花,说:真希望你是一朵花。为什么是花呢?如果是花,你会安静地开放。“如果是花,我会是什么样的花”你想不出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花。可是,为什么要是花呢?
“我更愿意是一株植物,或者只是一棵树”。有笔直的躯干,向着天空的枝桠,圆润厚实的叶片,叶脉清晰的纹理。做一株坚实饱满的植物,就做一棵白杨吧。
想到白杨,白杨树褐色的眼睛就在斑驳的树皮上看着你,在你走过的路边静默地守望着你。你要甩掉头顶上的伞,你要逃出雨幕,你要消失到那些浓郁的绿背后去,你要站在一处空旷的大地或者一处稀疏的林子旁。你要闭上眼睛,你要等待记忆里的风声穿过来,等待一阵风经过。在成排的白杨树下,你仰着头看笔直的树干,它们骄傲地伸展到天空里了。
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或者这样的冲动了。此刻,你依然在细碎的雨幕里,在三哥的臂弯里,你水红色的拖鞋在潺潺的水流里走。那些生机勃勃的果实依然长在你经过的路上,你还会嚷嚷着三哥给你偷了那些变红或者变黄的果实。
白杨树依旧在远方。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这样一想的时候,就发现有很多年了,久的都要忘记自己是有过这样清澈的时光和纯粹的笑颜的。就像那些雪后的日子,宽阔的马路上,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响,然后雪地结实了,慢慢变成了冰雪。人们穿着笨重的衣装,小心翼翼地蹒跚在光洁闪亮的冰面上。那样的时节,年少的你在一个人的臂弯里欢笑着跑几步然后滑到明亮的冰面上,在冰面上自由地舞几步。那个人的手牢牢地牵着你。时常他的脚步会随着你的游走踉跄着奔跑。偶尔不小心就到冰面上了。你更多会在那个人的身后,他的手倒勾着你的手,你的身体直立着或蹲着。同样厚重衣装包裹下的他一直弯着腰拖着你。你在冰上嚷着快,再快一点。 然后你看到那个遥远的的年代,那个你笨拙的倒在雪地上,你看到碧蓝的天空,白杨树挺拔着光秃的枝干跳到眼帘里,它们一起倒伏着看着你,然后你看到一张紧张的脸匍匐过来。 现在那个身影那个人就在这个喧嚣的雨天,从西边的雪地里沿着白杨树,安静地走近。你说:父亲,来吧,牵我的手,带我到雪地去,带我去看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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