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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穿透黑夜的冷冷的眼

2021-12-28抒情散文汤如浩

穿透黑夜的冷冷的眼汤如浩一冰冷的,是季节的余音,颤颤波动,动摇了岁月的根基。以一个季节为起点,除却中间的路途,离终点尚有多远的距离?风声是最好的回答,留下一些弥漫的尘土。我想当然地认为,如果季节不老,霜花四溅的,只有头发;如果心情不老,那……
穿透黑夜的冷冷的眼

汤如浩



  冰冷的,是季节的余音,颤颤波动,动摇了岁月的根基。以一个季节为起点,除却中间的路途,离终点尚有多远的距离?风声是最好的回答,留下一些弥漫的尘土。   我想当然地认为,如果季节不老,霜花四溅的,只有头发;如果心情不老,那么,在岁月的尘埃中悲叹的,无非是苍老的容颜。漫长也好,短暂也好,泪水中汗水中,谁又真正的笑颜,不过是,花开了花落了,落红无数,凄迷一片。   繁花似锦的日子已然渐行渐远,恍然间,我们看见了多少灿烂的笑脸?风过了雨过了,风霜雨雪都停歇了,一轮红日挂在天边,云蒸霞蔚的美景,又能绵延多少天?月明星子稀,苍穹中还有无数的云烟;草盛五月天,仍然飘飞冰凉的雪花点点。   岁月这边,红尘无边,纷繁亦无边,江山无限,有几处风景可以看遍?这样的眺望和臆想,都是些滚滚的流水无数,流向遥远的那边,永不回头,再也不留恋。   我和岁月的约会,被风吹落如雨,星星点点,星星点点。



  岁月这边,天天静好。   同事的女儿萧萧七八岁,在办公室里玩偷菜。她的QQ昵称我没有看清,小手按着鼠标,动作贼快。   萧萧的仓库里,储存了从别人那儿偷来的成果,将成果都卖出了,一会儿金币就直线上升了,像一个百万富翁那样富有。萧萧斜着头望我,圆脸蛋上的小酒窝在更加明显,盛满了笑意,这叫开心。孩童的快乐是真正的快乐,不劳而获的快乐也属于快乐,游戏的世界的快乐给孩子带来的愉悦心情,让她忘记了先前他妈妈的责骂,我看她是无比高兴的,乐得赛过在学校的考试中得了一百分。   萧萧没有因此而耽误聊天,电脑屏幕的右下方,小企鹅的身躯在不停晃动,萧萧笨拙地打下了“你好”,还有咧嘴大笑的表情,眉飞色舞,肯定是要好的小朋友。   Flash动画也被打开了,是灰太郎和喜洋洋们,动画游戏的世界和电视里一样,灰太郎和红太郎肯定不是喜洋洋们的对手,小手在动,屁股也在动,电脑屏幕上的灰太郎跌到深水中垂死挣扎,萧萧乐不可支,灰太郎又失败了!   下午六点钟,离我接班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萧萧的妈妈在教室里辅导学生,讲得眉飞色舞——自习的概念由于分数的挤兑,已经名存实亡了。萧萧和我是办公室里的留守者,乘她妈妈难以防备,萧萧从我手中夺过了鼠标,推我搡我:“我就玩一会儿!”   我问萧萧作业做完了没有,萧萧不置可否,注意力早就不在我这边。我点燃一支烟,百无聊赖地翻看过期的报纸,QQ的笛笛声又响起来,萧萧很生气,说:“讨厌!”这么分明,这么响亮,这么清脆,似乎在喝斥我,但我知道不是,萧萧进入了角色,情感不能自已,我也知道。   我双手捧住萧萧的圆脸蛋,问萧萧QQ多少级了,可她不告诉我,让我猜。我其实已经看到她的QQ上清晰地显示着九级,就瞎猜:一级,二级,三级。萧萧很不屑,说我笨,真笨。   我笑了,真的很开心,就像萧萧那样开心。



  心灵的纯洁,未必在阳光下才袒露无遗。   胡新民是一个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孩子,被母亲抛弃了。他爸爸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至多二十多岁的模样,有点孩子气,两年中,我只见过一次,在我的面前,显得颇为拘谨。   胡新民爱说话,虽然口齿不清,可这一点没有妨碍他的语言功能的发挥。对此,我是喜忧参半的。我高兴的是他居然没有丝毫的自卑,这在同龄人中是很难得的,出现自闭倾向的孩子,其实是最难相处的,和同学和老师,都是一样。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他的饶舌,还有好动,在课堂上、自习上,概莫例外。同事们不满意,学生们不满意,我更不满意,学校里对班级的评价,有一部分是学生的行为,扣除纪律分卫生分,还发流动红旗,没有得到的,像犯了法一样丢人。   我对于他不按时完成也毫无办法,询问的时候,他脑袋微微晃动,一言不发,似乎他是正确的,无理的反倒是询问的人。回到教室里,他仍然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以为被老师训斥一回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在别人面前夸耀。   我自信自己是有耐心的,可在他面前,我的耐心丧失殆尽。他身体上的缺陷如此明显,他对话中的好多语句我是听不懂的,我们旁边的人相互翻译,才可以弄懂其中的一部分;他的脑袋会不由自主晃动,似乎是安装了灵活的弹簧,像时钟那样准时准点;他双腿的长度是不一样的,走起路来,就会有一定的倾斜度,他不管不顾,在教室的走道内肆意地骚扰别人。   我将管理他的事情一股脑儿交给了班长,孩子管孩子,总会有他们的办法,我的出发点有一点龌龊,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换句话说,孩子民主意识的培养,相互管理不容丢弃,这也是其中的一种。   老李上课回来兀自狂笑不止,把一屋子人给弄懵了,以为她的工资被无端地提了一级,可的确不是那样:老李上课的时候,胡新民身体始终坐不直,提醒了几次仍然坐不直。老李到跟前打探消息,他的双腿间赫然夹着一把高粱笤帚!   班长的处理方法,是违纪的学生为班级购买清洁工具,我实质上是默认的。胡新民屡教不改,相应的惩罚是为值日生购置一把笤帚,资金从哪里来的是不必理会的,还要登记,没有被班长登记的,统统不算数——胡新民觉得自己的笤帚没有登记还应该属于自己,所以爱不释手,一把笤帚在他的双腿间,已经整整夹了三节课了!



  我知道,这一次的嫉妒,是真正的嫉妒。   我去超市打酱油。小哥俩在我前面并排走,挡住了我去路。原本,我是要绕过他们的,忙忙碌碌的生活,已经不容我缓步而行了,平常,我的脚步是匆忙的,可这一次,我例外地放慢脚步,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他们的所作所为,严重地吸引了我的视线。   他们可能只有四五岁,两个孩子,一样高的个头,胖乎乎的,穿一样的牛仔背心,淡蓝色的,伸出来的胳膊是枣红色的毛衫袖子,黑条纹裤子,宽宽松松,可以装下两个小孩的腿;脚上的小皮靴,米黄色的,很是干净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留着长长的刘海,它们在孩子的额头,一晃一晃的,像调皮的手在抚弄;眼睛大大圆圆,机机灵灵,左顾右盼,不安神,像卡通人物。   因为胖的缘故,他们走路的姿势有点笨拙,腿是分开的,肉肉的小屁股也在扭动,有意扭腰送胯的样子,很滑稽,很可笑,也有点可爱的憨态可掬的意思,我暗自发笑:小孩子的任何让人关注的地方,因为不伪饰,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自自然然,清清爽爽,毕竟是值得人欣赏的。   当然,我所特意关注的,还是他们的关系,他们亲密无间,甚至亲昵的关系。他们头抵着头,紧紧地,以至于不分你我,就像两头牛抵架的那样,密不可分,只不过,他们没有怒发冲冠的愤怒和逞强好胜,只有两小无猜的真诚和纯洁无瑕。他们相互搂着对方的的脖子,身体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我是听不清的,汝吾尔余,原来,这是两个发音还不太准确的孩子。   他们一直走在我的前面,进入超市的时候也没有分开。超市的货架上琳琅满目,供小孩子享用的食品,更是不胜枚举,超市可是小孩子的杀手啊。他们径直走到货架跟前,一个取的是饼干,一小包的那种;一个是果冻,也是一小包的那种。付账的时候,他们分别从小兜里取出零钱,扔在收银员的柜面上,不理会找不找零,又搂着对方的脖子,就离开了。   我是呆滞了,看两个孩子头抵着头,搂着对方的脖子,相互往对方的口中送东西吃,就将付账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了。收银员说:“你还没有付账呢!”我回过神,就知道,自己心底一直涌动的那种东西,叫嫉妒。



  小孩子看待事物的视角,有时候,真的匪夷所思。   小吴的女儿艳玲(或雁灵)三年级,少先队中队长,两道红杠挂在臂膀上,很威风的样子。   我们开玩笑说艳玲这么大点人,官就这么大,了不得,可艳玲不这么看,她说她是为同学们服务的。   全座就哑然了。   星期五下午放学,大伙儿说累了一周了,凑份子去吃喝一顿,脾胃享受一下,精神放松一下,那种郁闷就一扫而光了。重庆火锅的连锁店,价钱还可以,定好了座位,一个一个等,好凑齐了上菜。小孩子没有地方交待,艳玲就被接过来了。   大伙儿闲谈,都是些学校里的事情,沮丧的多,提精神的就少。工作啦,工资啦,学生啦,家长啦,能让人高兴起来的真的不多。前几天,我妻子班上的学生将大便拉裤裆了,她没有发现,家长认为是老师的失职,找到学校里恶语相加,甚至扬言要大打出手,幸亏是女流之辈,他们还是有些许的忌惮的。如若不然,肉体和精神受到双重的羞辱,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我讲述的时候,大家都在叹息。设在村子里的小学校,这样的事情太多,以前出现的类似情况也为数不少,遭人羞辱也就遭人羞辱了,平常得很。习惯使然,一个小教员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自认倒霉,更加小心就是了。面对上上下下的说法和村子里的家族力量,要继续工作,你还能怎么样?   毕竟有艳玲在,这样的谈话,对孩子的影响不太好,我们就转移话题。艳玲在餐桌的边上做作业,其实专注得很,似乎没有把我们的话听进耳朵去,一笔一画,一笔一画,一点也没有马虎。也好。有人读手机中的各种酸酸涩涩的短信,关于教师的,惹人发笑的时候,艳玲的作业可能都已经完成了,她抬起头,甩了甩遮住眼睛的长发,盯着大家看了一圈,对她妈妈说:“妈妈,我长大以后,绝对不当老师!”   全座又就哑然了。    [ 本帖最后由 汤如浩 于 2010-4-17 17: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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