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行

林中行
　　74年水灾，每个分场各派二辆牛车增援林场拉木杆送往灾区。我们木工厂也派出二辆牛车，由我带队，自己到牛棚里挑选牛，我各选了二头壮实的里套和二头辕牛，目的是：在外老牛一旦有个闪失，可以调配，而圈套和外套不能担当里套和辕套之职。 　　那天早上，廿几辆牛车在场部大道一溜排开，别看是牛车，那架式也非常的壮观。每根鞭杆上都系上红布，在这春夏之季我们都还穿着赶车的灰大衣，那一点红色，不但在外远远地就可以认出是七星泡的车，而且在这灰不溜秋的车队中起到点缀的作用。 　　九点，我们往东山方向起程。我们二辆车三个人，我，金朝平和哈尔滨青年。一路无言，中午到达东山就餐，因有哥们在东山，找他们喝了点酒，待我们出来，大部队已经走了许久，好在我们的牛棒，一路追赶，透过林层，远远的隐约见到运行中的点点红色，悬着的心总算定了下来，因为我们仨不知林场在那？ 　　心定、气爽，车在林中悠悠地慢行。不觉中，仨人发现山林这么秀美，当时的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有小学文凭的69届初中毕业生的我，被这大自然的美丽景色看得惊叹。一色的树种，树杆挺直高大，偶尔一棵歪脖子树，到也别致一格，虬劲苍曲，穿插迂回，奋力向上。那宽大的树冠各自伸张，互不干扰。阳光透过树枝，丝丝地透射在树杆、树根、落叶、草地上，地上长着各种野草，开着艳丽夺目不知名的花朵，牛车在林中显得格外的渺小。各种鸟鸣此起彼伏；几只松鼠上窜下跳，惊动了这树的鸟，卟愣愣地飞向了那棵树。一只小动物硬从我们车前穿过，我们鞭短莫及，它还回头张望了一下，我打了一个响鞭，哇！惊动了所有的生灵，那森林乱了套，什么叫声都有，过了好长时间才安静下来。我们惊叹不已，那森林藏着无比的奥秘，深不可测。 　　当我们被森林景色迷恋惊醒后，发现车队早就没了踪影。再追，一阵紧赶快跑，不觉中来到了森林的三岔口：一条顺道上山；一条拐弯下山，我仨不知该走哪条道？是继续上山，还是该下山了？由着老牛吧，因为老牛会跟着前车走。驾！老牛顺道往上山拉，赶了一程，总觉得不对劲，那车辙不象大部队刚过的样子，可老牛还是死死地往山上拉。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借着余霞，远远地看见一辆单套牛车拴在道边。凑前，才见林边有一茅棚，听到我们的声音，棚里出来一对男女。一问才知已快到了山顶，过了这山是另外一个林场，我们要去的林场是三岔口拐弯下山就是，刚才是他赶的牛车上的山，才使我们跟错了道。即来之，则安之，讨口吃的，给口水喝喝。他俩请我仨让进了棚里，揭开烧着的锅盖，一股猪食味扑鼻而来，锅里煮着麦粒和杂菜，棚里的小孩端着碗正吃着呢。那给口水喝喝总行吧？他又把我仨带到林子里，一条小溪缓缓地流动，他扒在地上喝了几口，起来看着我们。我仨洗了洗手，擦了把脸，润湿了一下嘴唇，舌尖碰到处，水有点甜味，仨人同时蹲下捧了一把水，喝前看了一眼，哇！水中有好多小虫在游动，忙甩了水，双手不停地往衣裤上擦，嘴上还啧啧地吐个不停，袖口忙不停地擦嘴唇，把这大汉乐得笑出了声。出了林子，女主人正在吆喝着鸡进笼子。“那不，买几个鸡蛋给我们行不”？“不行！鸡蛋得换油盐啥东西呢”。“行，我们用盐跟你换鸡蛋”。说着我在车上解开小半麻袋盐给他看，（这是我们走远道给牛准备的）他乐得拿来十几个鸡蛋。“行，给煮了吧”。“拿啥煮”？原来他家只有一口锅，是个亡流，麦子是农场地头边拔来的，蔬菜什么的是田里摘来的，油盐好多东西是配给制，他们要得到就不容易了。整了半天，白忙和了。 　　天已黑了下来，调了车头往回赶。 　　先前还看得清道，没走多远就伸手不见五指，森林洞黑幽静，偶尔一声兽叫，划破天穹，叫人一阵惊寒。仨人害怕，坐在一辆车上，二车连结，任牛信缰。往回走不用赶，老牛自然走得快。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突然一阵乱，划根火柴一看，二车挤到了一块。原来已到了三岔口，老牛抢着要走回家的道。仨人死拽硬拖，好不容易把牛车引向拐弯的下山道。老牛生道走得很慢，仨人不停地吆喝着，驾！驾！------那不是在赶车，是壮胆。 　　我们裹着棉大衣，还是非常的冷，渴、饿。颠簸了一天，晕晕沉沉，连吆喝声也听不到了。但是，眼睛总是望着前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渐渐地头顶有了点星光，后来前方也“亮”了许多，再后来我们看见了点点光亮，我可以肯定，那是灯光，前面一定是村庄。老牛也知道前面是歇脚的地方，不用我们吆喝它走得飞快。 　　是村庄，还有人骑着马等着我们。 　　原来，大部队傍晚到达林场时说还有二辆车在后面，可久等不来，就派出马队去寻找，同时，不让发电机熄火，能让我们远远地看得见灯光，辨别方向，考虑的真周到。 　　当我们一切完事，已是凌晨二点多，领我们到大礼堂一大间内就寝，那是一排的大炕，百多号人已睡在那里，三个辅位现成的被褥留给我们的，当我们翻开盖被，呀！豆大的虱子满被褥爬，那咋睡？我们自己带着被褥，每人拖来礼堂里二条长椅将就地睡了一觉，不冷，到也舒服。原来，林场见我仨不肯睡炕上，怕冻了我们，派人烧了一夜火，也真麻烦了他们，把一切都考虑到了。 　　第二天，我拿着介绍信到林场报到。“哟，是青年，还以为你们是------怎么穿着灰大衣，真对不起了，往后到招待所休息，吃饭到小食堂，白酒管够，啤酒二毛”。爽！昨天的一切都被他的豪爽抛到九霄云外。 　　朋友，你还想听听我们在林场近二个月的拉杆生活吗？那就看下一节吧，你等着，可别错过了，再见。 　

　　　　　　　　　　　　　　　　　 [ 本帖最后由 小河流水 于 2009-4-28 09:25 编辑 ]